两人目光相撞。
魏宁墨和孟西溪其实见过。
当日渣男登基,孟西溪被封为皇后,魏宁墨从边疆特意返回京中。
那时候的孟西溪穿着华服,也曾风头无两。
但当时给魏宁墨的感觉只有两个字,无聊。
不像现在。
虽然她灰头土脸,但那双眼眸却熠熠生辉。
就像是被困在宫中的雁,终于翱翔于天际一般,获得了自由。
“燕王,小人冤枉啊!这孟家是皇上钦点要流放的,小人怎么会克扣欺辱呢?”
带队的官兵连忙跪在地下澄清。
不过这字里行间提到的皇上两字,又是一种警告。
孟家现在可沾染不得。
“哦?你这话的意思是,她在冤枉你?”
魏宁墨似乎很感兴趣,当真对着他盘问起来。
“孟家好歹也是国公,你所说的此女,乃是前皇后,她为什么要冤枉你呢?”
“她……这……小人不知,或许她对流放有所不满,小人当真是冤枉的!”
官兵对着魏宁墨连连磕头,却又在触及孟西溪的目光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什么前皇后?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开口告状,实在是可恨。
“你说他欺辱你们,有什么证
据吗?”
魏宁墨又转头看向孟西溪。
“自然有证据。”孟西溪点点头,从旁边地上,捡起了两个黏着土的馕饼。
刚才流寇突然出现,这馕饼也被摔在了地上。
“王爷,这便是这几日,我们孟家上下十几口分到的食物!”
如此粗鄙不堪的东西,孟家的人之前哪里吃过?
如今到了流放的路上,竟然连这样的食物,也只能分了区区两块。
魏宁墨原本就漠然的表情,现在变得更加森冷。
“好大的胆子,他们虽然是被流放,但路上所分的物资,也是律法早就已经定好的,你一个小小官差,岂敢克扣?”
官差吓的猛然哆嗦。
他哪能想到,只是为了挣点小钱,刚刚好就被魏宁墨给撞上了!
这样的事情,他们平时可没少干,毕竟人都被流放了,会有谁管呢?
“王爷饶命,都怪我一时蒙蔽了双眼,才做得下这种事儿。”官差连连磕头。
“胆大包天的东西。”魏宁墨斥骂一声,又看向孟西溪:“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置他们?”
孟西溪微微一笑:“自然是按照律法执行,该有什么惩罚,就给他们什么惩罚。”
“好,青云!”魏宁墨一声大
喝,站立于他身边的少年一伸手,长剑瞬间贯穿了官差的胸膛。
热血喷洒而出,有两滴溅到了孟西溪的脸上,仿佛油然而生的红痣。
她还是一脸淡然,脸上的表情都没怎么多变。
虽然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破烂灰败,但魏宁墨对她的兴趣更浓了。
这个往日柔弱的女子,似乎以极快的速度蜕变重生了。
接下来的路,由魏宁墨跟随流放队伍一同前行,像之前碰到的流寇之类,再也没有出现过。
“放饭了!”
一名身着铠甲,手拿武器的士兵过来,把今天的食物,分给了孟家众人。
同样是普普通通的面饼,不过数量翻了几番,每人最起码能匀到一个了。
孟执书与妻子海氏坐在一起。
面饼干硬,吃上两口就得配上水,孟执书晃了晃水囊,里面的水还有不少。
这几日一直赶路,官兵虽然给他们分了好几次水,但现在所剩的,还是比他想象之中要更多些。
“大哥,我们还要多久才能抵达边疆?”
孟西溪陪着小弟吃东西,这几日的奔波连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小孩子呢。
看他稚嫩的小脸格外苍白,孟西溪也有些心疼。
“我曾看
过书,按我们现在的脚程,再走一下午应该就要到了。”
听到这个时间,众人都松了口气。
边疆虽然苦寒,但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总能把日子再过好。
这茫茫流放之路,总算是要到头了。
“边疆一直都是燕王在管,到了那边可不像京城,你们都要做好准备。”孟之昂意味深长。
那天马上的身影,在孟西溪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挺拔,冷峻,决绝,以后要在这个男人管辖之地生活,还是得多了解他一些。
“父亲,你可了解这位燕王?”孟西溪好奇询问。
“燕王殿下是先皇帝八子,他生母位分不高,所以十四岁便离了皇宫,到边疆镇守,短短几年战功赫赫。”
“我对燕王的了解也不多,只听京城之中传闻,燕王武艺高强性子孤僻,虽然对敌心狠手辣,但御下极严。”
孟西溪试图从父亲的描述中,来让此人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再立体一些。
这样个性的人,孟西溪不怕。
她手握末世囤积的物资,还有异能傍身,纵然是流放,也要让孟家众人过得舒服。
“这么想了解我,孟姑娘怎么不亲口来问呢?”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
道冰冷的声音。
孟西溪回头一看,站在她身后的,就是刚才几人正在谈论的燕王魏宁墨。
这声孟姑娘的称呼,让孟西溪心情舒畅。
“见过王爷。”
“王爷别怪罪,小女只是好奇,所以才和我打听了几句。”
孟父立刻挡在孟西溪身前。
魏宁墨没有恼怒,反而勾了勾唇角。
“孟伯父不必紧张,等到了边疆州城之后,说不定还有我向孟伯父请教的地方。”
孟家在成为国公府之前,在朝中也是有正经官职的。
孟之昂曾经作为先皇帝师,在朝中声望极高。
如果不是原女主,看中了魏峥这个渣男,孟家根本不必搅入这趟浑水,甚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王爷客气了,在下如今也只是一介罪臣罢了。”
经此变故,孟之昂对于朝堂,已经彻底失望。
既然已被流放,他只想带着一家老小好好度日,不再踏入那危险之中。
“孟伯父过谦,那我就不打扰。”
魏宁墨俯身退下,给了孟之昂最大的尊重。
孟西溪转身张望,魏宁墨回到将士之中,拿出了白饼,和他们所吃的食物一模一样。
“这位燕王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孟西溪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