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情，一下变得很复杂。
多么希望王妃告诉他，根本不在乎七弟，已经放下了。
可他不信那么爱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了？
若爱一个人如命也能说放下就放下，那他算什么？
他和王妃算什么？
他放不下，不信王妃对七弟，真的放下了。
“寻一个能立即杀死人的毒药，直接端给他们喝下，省得夜长梦多。”
穆林夕歪着脑袋，想得很认真，对上夜奕枫看过来的目光，又有些尴尬补充。
“这样好像不解恨，让他们死得太便宜了，可不能一击毙命，后患无穷。”
“那王妃以为让谁把毒药端过去合适？”
夜奕枫指尖带着节奏，轻叩着桌面，表面看不出什么异常，心却不平静。
这真的是他想听到的答案吗？
应该是，可为什么不觉得开心？
甚至觉得，七弟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就这样死去。
“夕儿不知道，不过最好夫君去，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穆林夕十分认真，自认为没问题，可夫君脸色怎么越来越难看，好像还有一点生气？
这发展不对劲！
哪里不对，哪里说得不对？
“呵呵……王妃可知弑君是
死罪，本王死了，你也逃不了？”
就那么爱七弟，不惜以这样的方式共赴黄泉，还带上他这个刽子手？
前世付出一辈子，傻了一辈子还不够，还要继续？
夜奕枫自嘲的笑了笑，看向穆林夕的目光一下变得复杂，不甘、失望、无奈……交织在一起。
他能拿王妃怎么办？
又能怎么办？
到头来，他依然是那个笑话。
或许王妃恨白莲，却没有牵连七弟，心里还有期盼，还在等人浪子回头。
只要七弟回头，轻轻招手，或许王妃就会毫不犹豫，放下一切恩怨，放下他，毫不犹豫投入七弟怀抱。
只是王妃可知，他死了，在七弟眼里王妃也同样失去价值？
“如今不是都是在掌握之中，怎么还会有人追究夫君弑君之事？”
穆林夕惊呆了，一双美眸一下睁大老大，错愕、不解，想不通。
夫君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天阙国不是都在夫君掌握之中吗？
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难道夜奕寒那个捡便宜的，还敢因为夫君解决他们共同的心腹大患翻脸不成？
哪怕夜奕寒真的白眼狼，真的出尔反尔，真的言而无信又如何？
她不信夜奕寒真的有能
力在夫君手里反天！
不是她盲目自信，而是夫君除了号令三军的虎符，还有很多自己人，无论是先皇给的人，还是后来培养的人。
就算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保住惜命，还是问题不大。
“王妃不信本王？”
夜奕枫不答反问，深邃的眼眸多了一抹黠光，看王妃不是担心七弟，而是在关心他，竟然还挺开心。
或许如今的王妃，心里真的有他。
等处理了七弟他们三个人，他就和王妃好好过吧！
哪怕王妃心里未必有他，也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已经等了一辈子，再多耗费一些时间又何妨？
就当给他，给他们一个机会。
“夕儿怎么不信夫君？”
穆林夕眼巴巴看着夜奕枫，眸底多了一抹幽怨，“分明是夫君不信夕儿。”
没有反驳，答案不言而喻，心里不是滋味。
她应该习惯了。
她以为她习惯了，原来没有，还是很在意，还是放不下。
“那还去天牢吗？”
夜奕枫的声音幽幽在耳畔响起，仿佛恶魔低声诱哄，挠得人心痒痒的。
穆林夕几乎没过大脑，想没想就瞎点头应，“好！好！好！只要跟夫君一起，哪怕刀山火海，
闯一闯又何妨？”
她笑容明媚，眸里有光，十分认真。
“好。”
夜奕枫起身握住穆林夕的手，仅仅一个字却饱含感情，十分郑重。
——
狭小昏暗的天牢，只有一道不太真切的微光透进来，洒在三人身上，把人晃得有些失神。
“孤老了老了，大半辈子过去了，真的要在这天牢过一辈子？”
“皇儿别怕，只要母后还有一口气在，定会护你一时。”
“呵呵呵……如今你我都是阶下囚，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去，不如省省力气。”
“老七！怎么这样跟你母后说话？”
废皇本来心里就有怨气，见夜奕辰这模样，顿时火气蹭蹭往上涨，扬手就要收拾逆子。
“老七混账！孤和皇后这些年没少为你筹划，才会招惹上夜奕枫那个逆子，而如今你是什么态度？”
“是你！是你把孤和皇后害到这地步，死不悔改，还敢出言不逊……你你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听到皇上的维护，想起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废后的心被触动，一下红了眼眶。
原来陛下心里一直有她。
哪怕到这个时候，还是会维护她。
如果早知道陛下心里有她，绝不会作死，绝
不会让皇儿去跟夜奕枫那个疯子硬碰，或许就不会落到如今模样。
可如今晚了，太晚了。
她把一切都压在皇儿身上。
皇儿就是她的一切，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说皇儿不好。
哪怕这个人是陛下也不例外！
“陛下不要，不要这样说皇儿，我们会落到如此地步都是夜奕枫，与皇儿有什么关系？”
废后整个人扑在废皇身上，不允许靠近夜奕辰半分，眸底透着几分癫狂。
“拿皇儿撒什么气？陛下贵为天子尚不能拿夜奕枫怎么样，皇儿又能做什么？”
说到底，还是陛下无用，太废了。
“妇人之仁……”
废皇骂骂咧咧，没能将废后如何。
之前在席上没好好吃东西，如今饥肠辘辘，又没好好锻炼身体，整个人有气无力，无法伤到夜奕辰半分。
夜奕辰的情况确实比废皇废后强一点，但也没强多少。
至从被白莲救回来，下了药之后，他就荒废武学，终日与白莲纠缠，沉溺于温柔乡。
而且四处找不到白莲之后，他就像陷入魔怔，终日魂牵梦绕，甚至刚才，竟然嗅到白莲身上独有的馨香。
可这怎么可能？
白莲怎么可能离开他又回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