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淳安着一身长衫,迎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背了书篓的书童。
楚澜扯了扯妹妹的手臂,“看见没有,那可是丞相家的嫡子,夏淳安,生的也不错,妹妹你觉得呢?”
楚清颜翻了个白眼,“不怎么样,二哥今天可是来报名的,别胡闹。”
楚澜摸了摸后脑勺,正要说什么,却见夏淳安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郡主。”夏淳安作了揖,复又起身,“郡主今天怎么在这里?”
楚清颜没曾想戴着面纱,夏淳安也能认出自己来,“我出来凑个热闹,夏公子也在。”
“我在这里读书,今日报名,出来帮忙的。”夏淳安把目光投到她身侧楚澜身上,皱着眉头,“这位公子面生的很。”
楚澜俯首作揖,“在下楚澜,是,是楚清颜的二哥。”
夏淳安闻言,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定王府的二公子,失敬。”
楚澜似乎不太喜欢人提起自己出身定王府,只问:“既然夏公子是在这里读书的,不知严夫子在何处?”
“恩师这会儿不在这里,报名都是由师兄们负责的。楚二公子不妨先随我去师兄哪里报名。”
楚澜掏出一封信,“我这里有推荐信,只消带我去见夫子就是。”
夏淳安见此,便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如此,二公子便随我来吧。”
楚澜有些
得意的看了楚清颜一眼,楚清颜跟着自家哥哥进了院子,这里有几间是专门用作给夫子们休息的。
倒是和现代的老师办公室很像,楚清颜这样想着,到了门口就不进去了,楚澜跟着夏淳安进了门。
“二公子,坐。”夏淳安指了位置给他,“你现在此处等候吧,按照平时的时间,老师应该快到了。”
“多谢夏公子。”楚澜抱拳。
夏淳安退出房间,碰见楚清颜在门口坐着,便上前打了招呼。“不曾想,二公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清颜点头,“可不是,也就他先回来了。”
言下之意就是楚澜自己偷偷跑回来了,夏淳安低下头抿嘴轻笑,楚清颜对自家哥哥的台也是毫不犹豫的想拆就拆。
夏淳安还想说些什么,一个穿着长衫的男子走了过来,“淳安,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呢,前面都快忙疯了,就等着你帮忙了。”
夏淳安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我现在就过去,郡主,在下先走了。”
楚清颜点头,“慢走。”
楚澜在里头等了许久还不见严夫子来,便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趴在窗子上吹口哨,“清颜儿,清颜儿,饿不饿,我去买点点心给你吃。”
楚清颜摇头,“不饿。——我四处走走,你老实呆着。”
楚清颜说完,就带着寒竹走了,楚
澜趴在窗口望眼欲穿。
四方学堂后头有个花园,休整的十分干净,楚清颜找了个地方坐下,方才楚澜那么一说还真是有点饿了,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头放着几块南瓜饼。
楚清颜递了一块儿给寒竹,“也不知道二哥哪里什么时候弄完,我都有些饿了。”
楚澜起得早,早就吃过早饭了,楚清颜起得晚吃饭也没什么胃口了,这会儿饿的厉害。
南瓜饼做的软糯,温度正好,楚清颜吃了两块有点吃不下了,摸了摸肚子叹气,如今怎么好养活可不行啊。
严夫子背着一个破布包,从后门进来,一边自言自语的埋怨道:“今天东市怎么多了那么多乞丐,我这身上的吃的都给抢了去。”
想起早上夫人给的两个韭菜馅儿包子也给人掳了去,严夫子顿时一阵心疼的捂着肚子,他还饿着呢。
楚清颜把盖子合上,突见回廊处出现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来,吓得寒竹赶紧拉着楚清颜就要走。
严夫子现在的衣服被乞丐揪的乱糟糟的,那里还有平时那副严谨的模样,唯恐被人看见才从小门进来的,这会儿撞见两个人,还以为是隔壁的女学生来了,当下就要往回走。
一想又有些不对劲儿,这里是平常夫子休息的地方,怎么会有女学生,当下夫子的威严就拿出来了,“站住,你们
两个做什么的!”
楚清颜脚下一顿,差点摔到,手里的盒子圆润的滚了出去,到了严夫子脚下,严夫子捡起来,闻到一股香甜之味,咽了咽口水。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
寒竹见是个浑身脏兮兮的糟老头子,把楚清颜挡在身后,“我同我家姑娘陪公子来拜见严夫子的,你又是谁?怎么出现在这里?”
严夫子偏头,“我是……我是这儿的花匠。”
一想到自己这副模样有失夫子威严,当下就改口称自己是花匠了。
话刚说完,便听见肚子“咕噜噜”的响起来,严夫子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
楚清颜当下也没有多想,指着那盒子道:“老先生若是饿了,那盒子里还有几块子南瓜饼,可以垫垫肚子。”
严夫子听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打开盒子两三口就给吃了,满脸惊奇,“这南瓜饼是什么馅儿的,很是香甜,我从未吃过。”
“是紫薯蒸熟了压烂,和芋圆一起包的。”楚清颜道:“老先生慢些吃,芋圆不容易嚼。”
严夫子三下五除二把盒子里的南瓜饼都给吃了,有些满意的点头,“说起来老朽也是吃过不少山珍海味的,就连宫里的宴席也吃过,倒是这个芋圆真是新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今天还是第一次吃。”
寒竹闻言,低下
头笑了,“郡主,你听这老头儿吹牛,穿的这么皱皱巴巴的,还能吃上宫里的宴席。”
严夫子听到寒竹的称呼,有些惊讶的看着楚清颜,“郡主?莫非您是……”
今上的兄弟不多,基本都分封出去了,京城也就只有定王府有位郡主养在深闺,想到前几天确实接到了老朋友的信,给他推荐了一个学生。
似乎便是定王府的二公子,方才这丫鬟又说是陪着兄长来的,想来定是清颜郡主了。
“您是清颜郡主?”
现在反而是楚清颜惊讶了,“我从没见过您,您是怎么认识我的?”
严夫子摸了摸胡须,“哈哈哈,你没有见过我,我可是见过你的。——你跟我来。”
楚清颜狐疑,寒竹拦着楚清颜,小声道:“郡主,这个老头儿奴婢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人,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严夫子眼不花耳不聋的,自然听到了寒竹的话,当下便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寒竹,“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我若是不走只怕你家公子今年都报不上名咯。”
寒竹吐了吐舌头,“谁信你啊,你又不是严夫子。”
楚清颜拉了寒竹一把,眼神示意寒竹莫要无礼。
严夫子“哼”了一声,“不信也罢,老朽先走了。”
严夫子说完,便提着破布包走了,腰间的木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