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看似松散,实则是铜墙铁壁,任何消息都无法探听得知,凌云郡主的暗探自然无功而返。
李景行酗酒三日,不曾参与朝政议论,皇帝陛下对于此种行径倒也并未追究,反倒是赏赐给王府几坛宫中佳酿美酒,安慰两句。
将全场戏都做惯的李景行留着青涩胡茬和略显憔悴消瘦的模样,重新穿着朝服,到勤政殿拿着玉碟。
唐青不知其中缘由,对他自然是横眉冷对,也并未有从前的亲近。这冥冥中的变化让李景丰摸不着头脑,却愿意乐享其成。果不其然,将他单独留下到御书房说是要有两句话询问。
御书房,各位名家笔墨都尽数收藏在宫里,丹青画笔处处都是文人风骨。
只是最好的瓷器玉器都是要送到皇帝面前的,民间哪里敢留着一二。
李景行只自顾自的掀起衣摆落座,徐公公想要出声提点,却看皇帝挥挥手,不介意。
“听闻王妃负气离京?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仍在的时候曾经叮嘱过,治国齐家是要权衡的,可莫要在此处马失前蹄。”李景丰试探的询问。
李景行却装作不在意的从袖摆里掏出酒壶,拧开喝了两口,瞬间御书房就
飘散着酒气。
“不是赌气,而是与我发生争执,此生不复再见。”李景行故意撂下狠话,倒让李景丰措手不及。
前段时日,坊间还传闻齐王和王妃是琴瑟和鸣,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比翼鸟双飞燕,怕是什么仙女下凡之类的话都要套用在两人身上,惹得后宫嫔妃都时不时的醋意萌生跟他争辩两句。这般变化,也实在突兀。
李景丰想要从他面容上发觉出什么蛛丝马迹,却根本探不到,笑着说,“既然如此,也罢了。不过是女子,自古来便是要相夫教子,以夫君为天地的。王妃看似骄纵,任谁都不看在眼里,性子刁钻,时间久了自是受不住。”
“只,你可想过,要开枝散叶才对……这府邸若是空着,难免会生出事端。”
李景丰摆出些躬亲的模样,说,“朝堂里有不少朝臣,府中的千金都是培养的极好,各个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性格温顺。不如改日,我让皇后借着宫中宴请的理由,吩咐各府将女眷的画像送上来些,让徐公公递到你的府邸里,精挑细选看看是否有合得来眼缘的女子,不管是何种身份,好歹也算是不至于冷着屋子。你
身为王爷,乃是朕的胞弟,总不能夜夜都留宿在百花楼那等污浊之地吧?”
“多谢皇兄挂怀,百花楼是我顾及不周,以后自是不会再去。至于画像之事……皇兄操持吧。”
李景行没有拒绝,这态度让皇帝心底的防线逐渐放下了些许,似乎是他多想。可能男女之间的缘分是天注定,果真是走不到一处去罢了。
离开皇宫,回到齐王府的李景行将自己关进内屋,望着如同苏玉离开时一模一样的摆设,翻身躺在卧榻上,翘着腿,将手随意的枕在脑后,眯起眼眸伸开五指在眼前遮挡着,似乎是能够看到苏玉的笑容般。
想来,她现在是恨死自己了。
“王爷……”屋外,暗影的声音传来,听闻应允,抱着满满当当整个怀抱的画卷,差点儿遮住视线,踉跄的迈过门槛站稳在他面前,说,“宫里的公公送来的画像,说是适龄的官家女子都在此处了,让王爷好好挑选仔细,若是有合心意的,便让皇后娘娘准备……在御花园里见上两面。”
李景行看着足足有三四十卷的画像,勾起嘴角的弧度冷笑着两声,说,“还真是动作迅速。”
“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真是想要替您纳妾?”暗影有些思索不清。
李景行随意的拿开一卷画像放在眼前匆匆扫了一眼,五官清秀却不过是平平无奇,甚至是普通到扔到京城的街巷里,都不会有人愿意回头再瞧上两眼的姿容。
“这些,都是当日选妃入宫时,剩下来的。你看看落款,都已经是三年前的画卷,怕是画像上的这群人,跟如今都变了模样,不敢再认。”
李景行指着
暗影凑过去,果不其然,落款时间是三年前,算起来就是泠妃等人入宫的那年。
“皇帝是将官家女子都选了一遍,却将剩下的画卷给您送来。这……岂不是羞辱!”暗影气不打一处来。
李景行却是认真的打开每一个瞧着,随意敷衍着说道,“他是想要试探我的心思,看有没有再纳妾封王妃的意思。这群官家女子,都是李景丰能够掌控的,也算是给我的王府里安插眼线罢了。”
“莺莺她们如今连内院都进不来,若是能够在我的枕边安插一个眼线,岂不是什么事情都在掌握中?”
李景行挑出来两个,扔给暗影,让他抱着说,“跟外面没走的公公说,这两个女子尚可,
其余的就让皇后娘娘酌情处理吧。我听吩咐便好。”
暗影愣住,没想到李景行还真是要去见,虽说此刻苏玉不在京城,就算有流言蜚语也没有那么快就传到耳朵里,可总归还是……
暗影低头想看看是什么花容月貌的姿色能够让李景行动心,没想到却纳闷的歪头,发出了疑惑的声响。
这两个女子看起来都是极其普通的,却胜在眉眼跟苏玉有些相似,另外那个则是唇角的弧度,还有那颗朱砂痣是极其相似的。
暗影听李景行轻声说,“我若是通通否了推辞,他心中自然不会相信。事已至此,逢场作戏总归是要弄出来的,况且,只要风声传出去,皇后的宫宴是请不成的,这两个女子怕是也跟我见不成面。”
“您是说,凌云郡主那边?”暗影此刻倒是聪慧起来,眨着眼睛说。
李景行点点头,暗影却也嘟囔着,抱着两个画卷向外走,说,“家国大业,都是男人们的事,总拽着女子进泥潭里做什么?女子本身柔弱似水,是该要好好呵护着才行,怎就……非要当做棋子和筹码?”
李景行听着望向窗外,这种道理连暗影都能够知道,可偏偏,许多人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