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李景丰踢翻跪着伺候的太监,惊坐而起。
贤妃惊恐的躲在锦被里瑟瑟发抖,想着要劝说两句却看着龙颜震怒的模样不敢开口。太监宫女们纷纷跪着低头,生怕若是做出些细小差错来便会人头落地。
血滴子跪在地上,也顶着极大的恐惧,听他问,“你说……谁在官府门口带走了牢狱里的人?”
“回陛下,是……是七王爷。”血滴子说罢,李景丰就随手抓起瓷瓶重重的摔在他的头顶,瞬间血流如注的淌下来。而他并没有片刻身影晃动,仍旧跪地笔直。
“你不是说!找寻不到,恐怕是已然死了?如今竟然在京城,在朕的眼皮子!朕全然不知!”
那种熟悉的恐惧又再度袭来,血滴子夏遵双手捧着剑,垂眸道,“是卑职办事不利,请陛下责罚。”
“我断了你的一只手臂又能够如何?还不快滚出去,查清楚,李景行在京城里到底跟什么人有过来往,他到底是何时在京城里的,又做了什么!”
李景丰说罢,夏遵起身便要离开,却听他冷声道,“还有那从监
牢里带走的女子,也要一并查清楚,若是这件事情再办不妥当,你便是直接去领死吧。”
李景丰从不会仁慈,哪怕是辅佐着他坐在龙椅的左膀右臂。既然皇权在握,他便是高高在上永远不许任何人来侵犯挑衅的皇帝,谁都不许。
贤妃见他沉默着,也壮着胆子,抬起手攀附着李景丰的肩,柔声道,“陛下不至于如此火气,不过是区区七王爷,他即便是回来又能够如何?臣妾伺候您再歇息会儿吧……”
“蠢货!”李景丰气不打一处来,挥手直接将贤妃给推开,猛地撞到床栏,却根本都不看一眼。
宫女替李景丰更衣,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着贤妃愣在床榻。锦被里似乎还有着方才的温存,可她却知道今夜过后,自己便是被打入冷宫,断然没有再能够争宠的可能。
李景丰前呼后拥的走过御花园,看着某座凉亭忽而想起些当年往事。先帝在世时,多次找李景行探讨国事,虽说并没有立下遗诏,朝臣们却都清楚,这位置是留给七皇子的。
七皇子文武全才,有勇有谋,更是深得朝臣拥戴。
几次番邦使臣前来朝拜时,都是先
帝与李景行出面,那时,谁会想到天下会有如此局面。
李景丰紧紧的闭着眼眸,心里有些不安。这皇位到底是如何得来的,他清楚,更是惶恐。这些年来,夏遵的血滴子四处寻找李景行的消息,却半分都没有传回来。这就仿若是潜藏着一把剑,时刻都悬挂在李景丰的头顶,让他寝食难安。
而今日,这把剑竟然出现了。
李景行,你到底在想什么?
苏宅,李琪树等人都站在府邸门外翘首期盼着,见巷弄里出现人影便忙飞奔而去,看到苏玉的瞬间忍不住有泪花儿在眼眶打转,脆弱的猛地扑过来,紧紧抱着她,像极了撒娇的孩童般嘟囔着,“阿娘,你回来了!”
苏玉好笑的拍着他的头,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如此哭哭啼啼,可不是让人笑话?”
“就是,阿娘回来明日清早去请安就好,可哥哥非要拽着我,好困哦……”琪花揉着惺忪的睡眼,冻得有些冷意的抱着李琪树的手臂晃悠着,有些埋怨的说道。
她是全苏宅唯一不知晓发生什么的人,此刻只想着回去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苏志文看着苏玉点点头,倒是也背着琪
花回去。
而许氏和许慕寒两人站在府邸里,苏玉忙过去,道,“许姐姐,这些日子劳烦你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许氏怕打着苏玉的掌心,看着李景行,深知他们应当是有许多的话要说,让许慕寒搀扶着也回到厢房。
春红将木桶里的水烧得温热,伺候着苏玉梳洗更衣,像是将所有的疲乏和苦难都给洗掉似的,看着木桶里面的花瓣,她也好笑的看着春红消瘦的小脸儿,说,“理疗馆的事情,也让你费心了。”
春红红着眼眶,却不忘继续在木桶里添着热水,说,“苏娘子,你以后可不能这般吓人。你若是有三长两短,让我们该如何过?你可知道,这府邸里没有你,都像是没有主心骨似的,乱成一锅粥。苏大哥每日都会砍坏好几根柴火,还有小少爷他们……也都是不吃不喝,这食材都是浪费的……”
“好了,我知道便是。”苏玉看着春红碎碎念道,字里行间却都是担忧,只能无奈的哄着她。
春红犹豫着,像是想起什么将里衣内衫伺候着她穿好,轻声说,“李郎君这些日子都没有合眼,跟言墨他们奔波,我虽
然不知到底是怎么将您接出来的,可却也看得出,李郎君是将您放在心尖儿上的。”
如今世道,若是当家的夫君落狱,见过妻妾筹措银两想要去疏通人脉的。却从未见娘子落狱,夫君这般紧张的。春红羡慕,却也觉得苏玉值得。
“我知道,他……为我到底做了什么。”苏玉回想起监牢门外的官府大人,那双眼眸惊恐,想必如今皇城里也接到了消息。这安生日子,是过不得了。
“你明日晨起的时候,去看着琪花琪树,不管府邸里出现什么事情,都不要让她们到前院来。”
春红原本放下的一颗心,此刻又提起来,忙问,“夫人,难不成事情还没有……”
“怕是才刚刚开始。”苏玉叹口气,望着天际泛起的鱼肚白,绕到厨房里亲手熬了两碗鸡蛋羹,闻着扑鼻的香气,她端着回到主屋。
李景行见她这般赶紧快步接过来,而苏玉也是用手捏着耳垂,露出些甜甜的笑意来将瓷勺分开,指尖滚烫也稍微缓解,说,“我有些饿了,不如一起吃些。”
李景行看她欲言又止,也并未推辞,只接过来舀起一口,吹凉递到她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