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足有百余里的某山谷,因周遭灵气充沛,飞鸟走兽皆有灵劲儿,被附近村民们称作百灵谷。
附近村野里的百姓时不时会在山脚采摘些野生药材,到京城药铺换取些银两来填补家用,可无人会贸然闯入谷里。据传闻说是此地有山神,莫要随便打扰,若是惊扰会降下天谴责罚,所以极其避讳。
王氏作为诊金,将地契给苏玉的那处汤泉便隐藏在山谷里。
因附近流言传闻喧嚣尘上,她也从未到汤泉庄子去看过。
苏玉此番带着春红和言墨等人,随着李景行亲自前往,路途听着玄之又玄的话本子故事,不由得搓着手期待起来。就像是小财迷看到金条似的,眼眸里都是藏不住的雀跃欣喜。
李景行坐在摇晃的马车里,忽而想起似乎苏玉对这种人杰地灵的地方更是喜爱,远比翡翠发簪和珊瑚手钏要来的开怀,心中便暗暗记住。
“主子,前面车马进不去。”暗流牵着马,停顿下来。
进汤泉庄子的路是一条只能并肩容两人的悠长小径,碎石铺就而成的路混着泥土的方向,头顶便是垂挂下来的柳条。
李景行贴心的替苏玉将柳
条枯枝拂开,牵着她的手慢腾腾的走着。
“你若是嫌累,我背着你?”李景行提议道,可苏玉却是猛地回头,瞧着春红忍不住偷笑的模样,咳嗽两声,略显得尴尬。
李景行倒是旁若无人,总会不分场合的说两句浑话来逗她,仿佛觉得有趣。
“我有手有脚,怎就不能走了?”苏玉气得跺脚,况且此地灵气极其适合她去提升异能,甚至是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有枯树枝感受到苏玉,都自动的沙沙让开些缝隙,避免挂到她的衣裙。
只不过,植物移开时的动作极小又配合着风声,也并未显得怪异,引得惊慌。
此地的汤泉,若是能够好生利用起来,想必很快就能够种植草药,去空间里更为紧要的地方拿取器材。
苏玉琢磨着,脚底也有些疾行和踉跄,李景行急忙伸出手将她搂着回怀里。两人堪堪站稳,眼前赫然出现那栋汤泉庄子。
红砖绿瓦,像是琉璃般的庄子令人叹为观止,门口的镇宅神兽栩栩如生,仿若真是神灵下凡,肉眼似乎能够看到整栋汤泉的上空浮动着气流,闪耀着隐隐约约的金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气韵?
苏玉
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浑身舒畅,扭头看着李景行等人,发觉他们也是同样感受。
对视片刻,各自都明白此地是捡来的宝贝,若是王氏知道,定然不会给予。
“进去瞧瞧。”苏玉推开门栓,发出吱呀呀古朴的声响。
此地许久无人问津,也并没有衰败腐朽的味道,甚是难得。王氏原本是有管事在此地守着,可庄子根本无需打理,王氏又不过问掌家之事,将仆从家奴们都遣散只留管事一人,野外深林难免会受到惊吓。
那管事趁早便搬到山脚下的村落里居住,不肯再进山谷。
此次苏玉拿着地契和王氏身边的婆子来找他,也不过是指着到了进山谷的路,他便离开。如此倒是更合苏玉的心意,她让春红和言墨四处先转转,扯着李景行的袖摆到后院卧房。
汤泉庄子不小,足足有十几间卧房,“你要筹谋的事情不能太过惹眼,此刻是无人知道你回京城,还算是能够放松警惕。可若是他知晓你回来,定然会四处安插暗卫来追逐你的行踪……”
“此地隐秘,可以作为你的据点,让暗卫和暗哨们都到此处跟你相谈。总归我还算是个
幌子,能够替你遮掩,对外便说此地的汤泉对我的旧疾十分有效。”
苏玉拽着李景行的衣襟,抬头眼眸里有着几分急促的巴巴说着,“我是医娘,又是有几分名声在外的,总归不好质疑我的举动,你对我宠爱有加,随着暂住也不是什么错更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苏玉是思虑周全的,她在看到汤泉庄子的瞬间便想到这件事。
“为何要这样替我着想?”李景行低头用指尖轻轻点着她的鼻尖,问。
苏玉蹙着眉,像是说如此愚蠢的问题为何要问,“你是我的夫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玉倒是坦诚,李景行宠溺的将她搂在怀里,看不到他的表情究竟是何种模样,只能够听着他低低的说,“何时能够从你的嘴里听到一句爱。”
爱,苏玉想起便觉得浑身酸麻,发痒。
从前,她倒是很喜欢逢人便说爱,仿佛将新鲜感当成是一生一世永远不会改变的承诺。可没过多久便发觉无论是自身还是对方,都找不到当初的那种状态。
爱是什么?不过是想要说些骗人的话来哄,生生造出来的罢了。
苏玉倒是觉得,只有离不开分不断的
纠缠,对彼此的牵挂才算作是最直白的情话。
“苏娘子,后院发现一条小溪,似乎有个人……言墨已经将她给带来了。您要见见么?”
春红恭顺的站在门廊外面,垂眸避开视线不看着两位主子甜腻的动作,苏玉蹙着眉,有些疑惑不解,从李景行的怀里挣脱开,白皙的小脸蛋儿愣是憋得通红,鬓间簪着的步摇也有些松垮垮,流苏的琉璃珠子碰撞出声响来,清脆又撩人。
“有人?倒是稀奇,去瞧瞧。”苏玉大步流星的便向外走着。
李景行摊开的手,并没有得到回应,只能悻悻的收回来,快步跟着。
言墨刚跑进来便撞见他如此尴尬的场景,想要装作没瞧见是来不及的,直接受了李景行的一道恶狠狠的视线,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不敢出声。
苏玉款款的迈着步子,路过池塘时还弯腰用掌心撩起些水珠来,是温热的,倒是自然的温泉,真是好地方。
“苏娘子,你仔细着,别湿了衣衫。”春红从旁边赶紧帮忙,苏玉倒是不介意。
此处只有她周围亲近之人,并无生人和需要提防的,若还是不能够解放天性的做自己,岂不是太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