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说到自己调查的事,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一双眼眸里也爬满了血丝。
“王爷,冲进来的难民都被杀死了。”
“可城外还有很多难民,他们饿得皮包骨,都开始吃人肉了。”
“属下就是撞见了吃人肉的画面,才被一些吃肉吃得没了人性,完全跟畜生一样的大汉追杀。”
“他们追着属下进了城,碰见了王妃娘娘,差点杀了她,幸好属下救下了王妃娘娘。”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语气中满了庆幸。
云知雪却红了一双眼,“幸好什么呀?要不是我太好奇了,我也不至于跑出去,你也不会替我挡刀受重伤。”
她还以为百姓暴乱就是百姓因为冤屈无处可伸,想要趁着皇帝在扬州城的机会,拼尽全力唤醒皇帝的良心,让皇帝为他们主持公道。
哪里想到会是难民,早知道是难民,她就不会跑出去了。
毕竟难民都能冲进城杀人了,可见他们已经饿到了极致,人性和理智已经彻底丧失了。
她手无缚鸡之力,跑出去,只会成为他们口中的食物。
抽一抽鼻子,云知雪将复杂又酸涩的情绪压一压,就看着褚长宁,“扬州城出现难民,扬州知府不想着赈灾,还把难民
当猪狗,这摆明就是欺君罔上。”
褚长宁忽然想起一事,脸色微微一变,“皇帝带来的侍卫都被调出去了。”
“这跟难民有什么关系?”云知雪下意识问,随后白了一张脸,“皇帝知道这事?”
“有可能。”褚长宁神色幽冷,“看来皇帝是铁了心不想管此事,既然如此,那就把遮羞布全部给他扯开吧。”
“你想干什么?你别冒险呀。”云知雪一听他这冰冷无比的话,吓得抓住了他的手。
褚长宁反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给予她一份安慰,“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别担心我。”
说完这话,他让阿七留在房间里好生养伤,就走了出去。
“我明天一大早就回来,你们在房间里好生待着,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去。”
闻言,云知雪慌得眼泪直掉,人也急得追上去。
但追了几步,褚长宁就身影如风般消失在她面前。
云知雪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褚长宁,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王爷让我们等他回来,定然是对自己要做的事情有把握的,王妃娘娘,你别担心,属下会保护好你的。”阿七郑重开口。
云知雪心里还是
很担心,眼眶也更红了。
只是瞧见阿七拖着重伤的身躯,还要关心着自己,她连忙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这里有软榻,你先在这里躺着休息一会,至于褚长宁,我知道他有多厉害,我才不担心他呢。”
话虽这么说,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云知雪始终不见褚长宁回来,这心里如压千钧巨石,沉重得快要让她发疯了。
褚长宁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或者他跟阿七一样也受了伤,却因为没有自己在身边,他伤重的没有办法回来,那他该怎么办呀?
各种有的没的想法充斥脑海,云知雪心里很不踏实。
以至于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有时候还特意跑到大门外,偷偷打开一条缝往外面看。
黑漆漆的一片就像一头巨兽正张开血盆大口,等着吞噬她的性命。
云知雪吓得不敢再多看一眼,可实在是太担心褚长宁了,她又忍不住往外面看。
三更天时。
云知雪再次来到大门外,准备往外偷看一眼,却突然听到外面有喊打喊杀的声音。
她吓得忙把门关死,转头跑回内屋,“阿七,有难民冲进来了。”
阿七瞬间被惊醒却扯动了伤口,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云知雪担忧地道:“你的伤这么重,哪能奔波?”
难民怎么就突然冲进来了?
褚长宁呢,他出事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云知雪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口中却说:“阿七,你别动,我想个办法把你藏起来。如果有难民冲过来,我就跑出去引走他们,这样你就能安全了。”
“我倒觉得这一波难民是王爷找人假扮的。”
阿七知道云知雪的一片好意,连忙拒绝,然后说出自己的猜测。
“王爷想让皇帝直面难民的问题,然后亲自下令赈灾。那要怎样让皇帝亲自下令呢,铁定是认识到难民的事遮掩不下去的时候。”
“所以我们就听王爷的话,好好待在房间里,哪里也不去,说不定天亮时就有结果了。”
云知雪听到他这么说,想到褚长宁运筹帷幄的能力,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她反复在心中说了几次,这才心平气和地坐在一旁,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发现声音越来越近,她的心瞬间紧张得砰砰乱跳。
但当她后背都被冷汗打湿透时,喊打喊杀的声音就越来越
远了。
她轻舒一口浊气,然后悄悄来到大门处,想要把门打开,往旁边瞧一眼,旁边的窗户突然传出动静。
她听到后,立刻去旁边拿起一个花瓶,警惕起来。
这时窗户被打开,一身狼狈的褚长宁翻了进来。
一看到弄出动静的人是他,云知雪迅速把花瓶放在一旁,朝他扑了过去。
双手紧紧抱住他,云知雪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温度从他身上传过来,提了一晚上的心这才落到实处。
“我没事。”突然被云知雪抱住,褚长宁不禁心神激荡。
等察觉到云知雪有些不安的气息,他恍然明白了她这一晚上过得有多提心吊胆,便反手抱住了她。
他这么一抱,云知雪就更为紧紧地贴近了他的胸膛。
听着胸膛处传来的心跳声,云知雪红了脸,然后用手抵住他的胸膛,稍微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
“我……没其他的意思,就是担心你。”
“你受伤了。”
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云知雪脸色一变,手却直接伸过去,把褚长宁的衣领子全部扯开了。
被一阵凉风吹袭,褚长宁脸也红了,语气却强硬,“身为女子,应当矜持。”
忽然他拔高了声音,“你作甚?别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