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从古至今学医的都太难了！
张嫂连忙掀开被子，小六子身上的热气呼的一下冒了出来，感觉灼人。
他蜷缩在床上，身子虽高热，可却不停的打着寒战，通红的小脸儿紧紧皱在一起，痛苦不堪。
齐心玉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伸手按在他的脉搏上诊了诊，心头不觉一紧。
“阿殷，燃烛！”
齐心玉习惯性的吩咐了一声，就忙着解开小六子的衣衫详细检查。
莫顿亦昊淡淡勾唇，并不介意，连忙燃了一支蜡烛过来照亮。
借着烛光，齐心玉查看了小六子的脸，手臂和腿上，上面长起了一层块状面积的红斑，伴随着疹子。
看她蹙眉不语，张嫂急得追问，“玉娘子，小六子是不是得了寒症？你看他抖的那个样子，寒症没有这么厉害的呀！”
齐心玉抿了抿唇，沉声道，“从脉象和症状来看，不是寒症，而是……痘症。”
“痘症？”
张嫂顿时吓的魂儿都飞了，一把抓住齐心玉的手，上下牙齿都在打颤，“不是吧？怎么、怎么会是痘症呢！
咱们村子里这几年都没闹过痘了，上次闹痘，咱们全村可是好好送了痘花娘娘走的……”
“你先别急！”
齐心玉
沉声道，“孩子是今晚开始发烧的吗？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他去过哪儿了，和谁在一起玩的？”
张嫂慌乱的想了想，才颤声道，“头两天他去了隔壁村的姥姥家，在哪儿待了几天，昨晚才回来。
今儿跟村里的孩子们玩了会子，就说身上没什么力气，头疼的很，傍晚上饭也不吃，倒炕上就睡了！”
齐心玉紧紧蹙眉，“从隔壁村回来的？”
“可不是嘛！”张嫂急的额头直冒汗，拍着手后悔，“就是去他姥姥家回来才这样的，不是在那儿沾染了痘症吧？
这可毁了，痘症可是要命的病症，我小六子这身子怎么能禁得住呢！”
说着，她噗通一声跪在齐心玉的脚下，拉着她的手臂大哭起来：
“玉娘子，你可是咱们这儿出了名的神医，你可要救救我们家小六子啊！
我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没了，他爹长工回来还不打死我呀！”
齐心玉无奈的拉起张嫂，尽力安慰道，“别哭，你先别哭，让我想想办法……”
屋内气氛凝重，张嫂呜咽的抽泣声让人越发心烦，齐心玉心里有些烦乱，赶紧拉着莫顿亦昊出来。
看她脸色不好，莫顿亦昊沉声问道，“心玉，这
痘症是什么病症？张嫂怎么会害怕成那个样子？”
齐心玉无奈的说，“痘症，就是天花，是由一种厉害的天花病毒引起的病症。
这症十分凶险，古代……不是，现在的医疗条件来说，死亡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三十左右。
也就是说，一百个人得了痘症，起码会死掉三十个人……这症童叟无欺，身子强健的人或许不会染上，染上了也能自愈。
若是孩童、老人或者身体不太好的人染上痘症，那可就凶多吉少了。”
莫顿亦昊不解的蹙眉，“奇怪，这么凶险的病症，大漠倒是没有见过。”
齐心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那得谢谢你们养的那些牛！牛也会得天花，叫做牛痘，经常接触牛的人会被牛痘传染。
但是人自愈后身体会产生天花病毒，从而不会感染人天花！
而且你们那里的气候干燥，天花病毒在这种环境下不易存活，所以大漠的人基本上很少有痘症传播的。”
莫顿亦昊似懂非懂，好奇的问道，“那中原的人得了痘症，是不是很难治疗？”
齐心玉郁闷的叹了口气，点头说，“很难……从古到今治疗天花的方子，效果都不尽人意。
这种天花痘症，一旦发
现势必会有蔓延的趋势，只能给为传染痘症的人预防，治疗却很难很难。”
莫顿亦昊忽然想起张嫂的话，忙道，“张嫂刚才说，他的孩子是从其他村子里回来就变成了这样，那岂不是……这个痘症已经在其他村子里出现了？”
齐心玉抬手拍了拍脑门，愁的就是这个！
天花病毒传播蔓延的非常快，往往就是几天的事情，一整个村子的人就大半儿中招了。
控制不好，就会是一场席卷整个大齐的瘟疫大流行。
可这里是古代，预防、隔离、消毒等等条件都不具备，以前的人发现有村子出现了天花，最多也就把村子封起来，让里面的人自生自灭。
或者由官府专门划出一块禁地，将天花病毒患者扔进去，给一些食水就算了。
至于治疗的药物，基本上等于安慰剂，毫无效果。
不过民间传说唯一能对天花病毒有点作用的，就是芨芨草。
但齐心玉的记忆中，芨芨草的疗效之所以比其他草药效果好一点儿，也不过是因为这种草药驱邪扶正，清热退火的功效好一点儿罢了。
以她所学的医术，用芨芨草为君药，配上几味清火驱邪，消炎利湿气的臣药，或许还能将死亡率降
低一些。
当然，天花病患者最主要的是要看自身的身体素质，也就是硬抗。
扛过去了，最多长一脸的麻子，扛不过去，可就危险了。
眼下治疗小六子的症状，让他将身体的病毒发散出来，加上药物辅佐，说不定能行。
可齐心玉心里着急的，是小六子染上天花病毒的村子，不知道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而且村子里跟小六子接触过的人，已经有被传染的可能了，她必须尽快查知，好将他们集中隔离避免扩散。
不止要查本村，附近的村子出现天花患者，也需要立刻将他们与健康人隔离才行。
而且为了预防天花病毒，她必须马上培育牛痘，并在瘟疫流行的地区大力推广种痘术。
不用想都知道，这会是一个何等艰难的工程！
齐心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上朦胧的月亮，心里千头万绪。
大齐国这几年才稍稍缓过一些来，百姓正在修养生息，其中还经历了水灾和痢疾之类的瘟疫，已经很艰难了。
若是这天花病毒再泛滥，对大齐来说可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现在不管她想不想跟莫顿回大漠，而是她根本不能丢下自己的国民，一个人跟莫顿回大漠逍遥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