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什么都看不见,晏南柯也在顷刻间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盈娘……
那女声继续响起:“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娘娘松绑。”
一直抓着晏南柯身上绳索的男子立刻动手,将戴在晏南柯面上,蒙着眼睛的黑布条扯了下来。
明亮的光有些刺眼。
晏南柯轻轻颤抖了一下睫毛,慢慢睁开眼皮。
随后,就看到了正坐在她面前,穿着一身玫红色长裙,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风韵犹存的貌美女子。
晏南柯盯着面前的女子沉默了下来。
盈娘站起身,迈步走到晏南柯身边,伸出手轻轻帮她解开哑穴,然后松开了她手腕上的绳子,扶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她轻轻叹了口气,见晏南柯面无表情,等待她解释的模样,开了口:“我知道娘娘心里有很多疑惑,不过我并没有害你的心思。”
晏南柯心情颇为复杂。
她脑海中飞快的回想着,和盈娘认识的,关于前世今生的一切细节。
盈娘是个好人,这点她可以肯定。
她的师父月明秋,也绝对是能够靠得住的,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真心对她好的人。
盈娘一直陪在月明秋身边,她便自认为这两个人是站在同一立场上的
,也被她划为了自己人的区域。
却怎么也没想到,今晚会出手的人,是她……
不,并非无迹可寻。
神凰飞天舞,是南疆圣女的绝学,从未听说过她将此舞传给别人过。
会这舞的,她就见过那个应该很早就已经死了的白蝴蝶,还有……盈娘。
对呀,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盈娘会这个舞,是不是说明她也和南疆有关?
晏南柯想到这里,她目光变得深沉了些,侧头凝视着盈娘的眼睛。
“今夜究竟是怎么回事,盈娘方便告诉我吗?还有,你为何要将我带到这里来,此地又是何处?”
一对问题砸过来,让盈娘一时间怔住。
然而,她看到晏南柯相当冷静看着她的表情,她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娘娘心里有很多疑问,不过我能回答的问题不多……
大长公主是为了救自己的儿子,才会将密道地图交出,她又害怕你会真的受到伤害,所以又派人暗中通知了我。”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将晏南柯带来这里的黑衣男人,“此人是原来四象书的人,当初我帮过他,因此一直跟在我身边做事,想来他不太会说话,行事粗鲁,让娘娘您受惊了。”
晏南柯撇了那人一眼。
不得
不说,盈娘还挺会找人的。
此人身高比寻常人高不少,块头很大,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而且,他显然知道不少秘密,就连她怀了双生子都知道,绝对是盈娘的左膀右臂。
晏南柯也没客气,继续问道:“既然是为了帮我,那现在可否能放我回去了?”
她轻轻扬眉,勾起唇角。
帮她这种事,她才不会信。
在这里的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不少秘密。
盈娘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帮她,可以提前将密道告诉她,也可以通知她今晚有危险……
又或者是,在她被那大块头找到以后,立刻将她送到宫祀绝身边。
而不是,千辛万苦的将她从那九曲十八弯的密道中带出来,送到这不知名的地方。
她又不是傻子。
这种话,三岁小孩儿都不会信。
盈娘看到她目光之中,那深深的质疑之色,微微抿了抿唇,随后她扬起下巴拉住了晏南柯的手。
“娘娘跟我来。”
说罢,她站起身带着晏南柯往里面走去。
晏南柯这才有心情打量周围的环境。
她站在一个房间里面,屋子的构造十分简单,甚至构造这屋子的梁柱都因为岁月的腐朽,显露出一些斑驳的痕迹。
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檀
香味。
根据时间和速度来算,即便是对方顺利的离开皇宫,可也绝对出不了城,此地应该是京城之内,某处相当隐蔽的宅院。
又或者说是,大户人家的佛堂。
晏南柯扶着肚子,跟上对方的脚步。
现在她只觉得心里有些凉飕飕的。
不论对方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可是背叛终究令她对这些曾经还算朋友的人,心里生出了嫌隙。
盈娘推开后院的一扇门。
里面听到了敲击木鱼的声音。
晏南柯眯起双眼,就看到屋子里正中间的位置,还摆放着一尊佛像,而正中间的位置,跪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那老人的头发,黑色都快看不见了。
晏南柯看着她的背影,瞳孔收缩了一下,却又并不觉得意外。
“大长公主。”
听到她的说话声,大长公主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转过身看向晏南柯。
门外有嬷嬷走进去,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盈娘开口道:“我将她带来了,有什么话还是你亲自说好了。”
大长公主对盈娘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盈娘你了。”
盈娘淡淡道:“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毕竟也不能真眼睁睁看着弟弟都去送死。”
这弟弟两个字让晏南柯猛然间抬起
头。
她盯着盈娘道:“白羽是你的弟弟?”
盈娘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娘娘别多想,只是稍微有一些血缘上的关系,他们所做的那一切,我并不清楚,如果能够更早知晓这些,我不论如何也会阻止他们……”
晏南柯脸色沉了沉。
南疆和圣武国之间的仇不共戴天,她现在暴露身份,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紧紧的咬着唇,让自己的唇色看起来相当苍白。
“大长公主,既然你已经选择害人,又何必摆出这样的态度……今日我已经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剐,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晏南柯声音很冷。
听起来还带着一点儿,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双眼之中蕴藏着无尽怒色。
大长公主表情却是相当平静,虔诚的模样好像依旧沉浸在礼佛当中。
她坐下,手中摩擦着佛珠,慢条斯理的对晏南柯道:“我年纪大了,过往恩怨对我来说皆是云烟,唯独愧对那个从小就被我抛下,这辈子都没能有机会喊我一声娘的孩子。”
她侧头,目光一片死寂,眼瞳之中没有任何光彩,“今天将皇后娘娘请过来,便是想要为娘娘解惑,你想知道的,都可以在今天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