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那声音化成灰,老皇帝都认得。
躺在床上看上去奄奄一息的老人双眼因为太过震惊而凸出。
仇恨像是要化成熊熊火焰,意图将面前这个面生,却给他感觉相当熟悉的人烧成灰烬。
伪装成小太监的襄阳王宫霆露出一抹笑容来。
“皇兄不是已经找到活命之法了吗?怎么依旧落得如此下场。”
老皇帝满眼血丝,感觉耳边嗡嗡作响。
“与你无关。”
宫霆低垂着眉眼,目光变得危险,“当年被你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皇兄你可曾想过有今天?”
苍老的声音带着浓郁杀意,“早知道今日,当初朕就该再派出一倍的人手去杀你!”
“哈哈,就不和皇兄你说笑了,我来京城当然是别有目的……”
他忽然弯腰,将自己的耳朵靠近了老皇帝。
不知道他低声说了什么,躺在床上的老皇帝双眼更加血红,喉咙里都涌上一阵腥气。
“不可能!”
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愤怒的火焰在他眸子里跳跃着,像是听到了什么无论如何他也接受不了的事情。
“皇兄,你看你整只脚都要踏入棺材了,没必要再执着于此,不是吗?而且想必她也不愿意继
续待在你身边。”
老皇帝冷笑了一声,嗓子却好像破风陋一样嘶哑难听,“那又如何,反正我死了,再也没有人知道……”
襄阳王的眼神顷刻间变得冷冽起来。
他满脸恼怒的下场掐住了老皇帝的脖颈。
原本的素养还有一切忍耐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
血红的眼睛带着浓浓的戾气,他声音凶狠至极:“告诉我,快说!”
老皇帝挣扎的翻着白眼,却是说什么都没有吐出一个字,他嘴角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来,仿佛最终胜利的人是自己一样。
这两个人的争执,却并没有影响到外面。
偏殿外安静至极,无一人过来打扰。
外面的夜色静谧的可怕,令人察觉到了森森寒意。
骤然间,宫霆感觉一道轻微的破空声传来,他下意识的松开手,连忙侧身。
一片梅花镖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重重的扎进一旁的墙壁上。
宫霆脸色难看至极,他耳朵动了动,就察觉到了外面有许多细碎的脚步声。
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包围了。
黑衣玄甲,带着面具的黑阎军整齐划一的将这偏殿围在其中,从里到外守备的滴水不漏。
一道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
宫祀绝穿着一身纯黑色绣着金色龙纹的长袍,头戴玉冠,面无表情的看着偏殿的方向。
晏南柯得到消息以后,带着风花加快了脚步来到了他身后。
“阿谨,怎么样?”
宫祀绝看到她跑过来,对着她轻轻点头:“抓住了。”
他抬起手,指了指大门的位置。
“就在那里。”
晏南柯有些惊讶,“老皇帝的偏殿?”
她是真的有些意外。
白天出事以后,宫祀绝就安排人将消息压了下去。
她本来以为,这两个人有这般逆天的易容术,再加上神出鬼没的能力,很难从偌大的皇宫找到两人的踪迹。
然而却没想到宫祀绝一直都表情淡然,像是尽在指掌,根本没着急。
害的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真在这里……”
晏南柯唏嘘,“你之前告诉我,我还有点儿不信来着。”
宫祀绝见她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来的敬佩表情,心情大好。
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愉悦的表情。
“襄阳王与老皇帝积怨已久,他得手之后,第一个目标必然是他。”
晏南柯勾唇:“还真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宫祀绝揉了揉她的头,让人分开一条路。
如今外
面这么多人守着,哪怕是襄阳王会飞,也绝对出不了这个大门。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一双凤眸黑沉的有些可怕。
他可以不在乎襄阳王在外面如何作恶多端,也不在乎他到底回京想做什么。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差点儿伤到晏南柯。
使用那么令人恶心的下作手段。
一想到自己当时反应的如果慢一点儿,那些有毒的血肉很有可能就会落在晏南柯身上,他心中就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杀意在蔓延。
里面的人明显也知道了外面发生了什么。
宫霆的脸色苍白了许多,万万没想到对方抓人的速度会这么快。
才半天的时间,就已经提前在这里布置好了天罗地网。
难怪他能够混进来如此顺利。
本来还以为是这些人太蠢了。
他的骨头发出了一阵声响,原本矮瘦的小太监,突然拔高,骨架身材都发生了变化。
老皇帝才缓过来一口气,看到对方身上的情况,瞳孔骤然紧锁。
“缩骨易容之术……”
“原来皇兄还知道这个?”
宫霆提着他从床上下来。
那双眸子里布满了阴霾。
老皇帝哑声道:“难怪这么多年都没能抓住你!”
这种术法,他也
只在传闻中听说过。
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到。
毕竟缩骨易容之术曾经是南疆的几大传承之一,能够练成的人屈指可数。
“我也是过了最好的修习年龄,因此要日日夜夜承受断骨之痛才能将其完全掌握。”
宫霆一边提着他一边说着。
“为了能够达成心愿,我这二十年可都活在炼狱之中。”
没一会儿,就已经带着老皇帝出现在了门外。
黑夜中,乌压压的黑阎军在外面挡住了他唯一的逃生之路,宫霆冷着一张脸瞧着人群之中站着的两道身影。
“这么快就被找出来,是本王小瞧你们了。”
他将老皇帝抓在手中当人质,放在了自己身前。
晏南柯见状,不易察觉的挑了挑眉。
难不成,襄阳王真的以为她和宫祀绝会在乎老皇帝的生死存亡不成?
宫祀绝忽然从旁边的人手中拿出了一把弓,一把箭矢。
然后,他将弓弦拉满,对准了襄阳王和老皇帝所在的方向。
老皇帝的瞳孔骤然一缩,声音高了不少。
“宫祀绝,你难不成要弑父吗!”
宫祀绝没说话,弓弦绷的更紧了。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好像下一刻,就会将面前的两个人,完全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