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此花稀奇,不知唤何花?”北燕王邀了时楚做陪客,两人在明城赏玩,正值秋季,菊花大盛,也有奇花绽放,虽不及春日,但也觉得是秋游大好景色。
明明时楚是主人,却是北燕王带着时楚,游览明城各处凡有名气的景致,必不忘。
别的,或是丛林幽径,山间趣林,只要值得一看,北燕王都谢时楚而去。
一日,到了一处佛寺姻缘坛,见男男女女虔诚求拜,北燕王觉得有趣,请时楚随他过去,他笑着随人拜,见时楚不动,笑请时楚还有随扈一起。
时楚神色淡然,应下,和他拜了姻缘坛。
北燕王抬头,突然稀奇看着那潭边花种,生得格外稀奇,不由问时楚。
时楚刚拜完,抬头,见那蓝花大绽,颇为贵气又雅致,像是幽兰生于空谷,不染凡尘气,生得实在让人忍不住驻目。
时楚道:“此花貌异,不知品种,只是生在这姻缘坛边,便取名叫了姻缘花。”
“哦,还有此等趣事,这花实在别致,待我撷一朵,赠与先生。”北燕王兴起去采花。
“王爷,不可!”时楚拦:“这姻缘花,生于这姻缘坛,寺里不许人乱采。”
北燕王哈
哈笑:“先生诓我,”
时楚色敛:“我并无半丝瞒王爷。”
北燕王已然一手摘了花,一手道:“我刚才路上听人说了这姻缘坛有奇花,香油钱捐多者,僧人会赠送一朵姻缘花,有谁敢说我刚才捐的不多?”
刚才北燕王来这寺里,兴致高,香油钱捐的足,令当时僧人都侧目相看,本来准备请知客僧亲自相待,被北燕王摆手拒绝罢了。
如今见姻缘花被摘,不远处有僧人来,见是北燕王,便又退回去。
时楚松开北燕王的手:“王爷既然知道,刚才又何必戏耍于我。”
时楚转身离开。
北燕王忙追上去:“先生,并不是我戏耍先生,只是我初来乍到,未免唐突,也要先生确认,才敢行事,如今这花算作赔礼,先生别气了如何?”
时楚径直朝前走,头不侧那花:“王爷严重了,这花不能乱赠人。”
“我如今无人伴侧,无人可送,先生是惜花之人,就眼睁睁看着这花,就这样毁了。”
时楚目不斜,声清淡:“毁了罢。”
后面半天没有北燕王脚步声,时楚不在意往前而去。
到亭中休憩片刻,北燕王爽朗笑声上来:“先生让我好找,我赏
了会儿景,竟然和先生走散了。”
时楚神色也坦然,站起来相迎:“是我过失,本来是我陪王爷。”
北燕王笑让他坐:“是我一直耽误了先生时间才对,这几天,有先生陪我,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时楚淡笑给北燕王倒茶:“王爷客气了。”
两人分别之际,北燕王半笑半认真看着时楚:“我对先生一片真心,日月可鉴,不知先生对我如何?”
时楚随口:“亦师亦友。”
北燕王一笑:“好,先生请。”
时楚回去,进了院门,风雨连廊间,揉着眉心,难得有些疲惫。
“喻儿在做什么?”他关心道。
“在做功课。”
“请的先生那里,他没淘气吧?”
“还好,您说淘气,就减一匹马,小公子一次也没烦先生。”
“好。”
时楚顺着走廊回了房,在案前静立,沉思,眉头紧皱,未松下半分,
直到日头落山,外面传来哒哒脚步声:“外祖父!”
萧喻从外面笑嘻嘻跑进来,跳到时楚怀里。
时楚怜爱看着他,萧喻把手上功课给他,时楚看过,抱着他一起去用晚膳。
吃过,萧喻可怜巴巴道:“外祖父,真的不给睡吗?”
时
楚弯腰,怜爱拍拍萧喻的脑袋:“外祖父有事,作为抱歉,明天允你多玩半个时辰,可好?”
萧喻眼睛晶亮,这才松了时楚的手。
时楚回到屋中,洗漱后,躺在床上,却思绪纷乱,难以入眠,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今夜会有什么,以至于他拒绝了萧喻的同床。
子时过半,时楚已经混沌入睡,外面突然传来细碎脚步声,有人低声道:“主子,时威鸣叫您过去,情况像是不太对了。”
“好。”时楚起来。
时楚来到时威鸣房中,侍人为难在旁,先小声对时楚道:“三爷小心点,城主好像又不正常了。”
时楚点头:“知道了,多谢。”
侍人被遣退出去,屋里无人侍候,时威鸣一人独坐在床上,目光清明,时楚扫见一眼,脑中只有一个词,回光返照。
“您清醒了。”时楚在一旁坐下。
时威鸣嘲讽看着他:“孽子,你给我下药。”
“是父亲先这样说的,儿子不过是听了您的嘱咐。”
时威鸣道:“我要死了。”
只这么突兀一句。
时楚眸微闪,抬眸。
心思如电。
要是只是他下药,时威鸣是会想尽办法让他给解药,而不是说这样一句
。
时楚眯了眯眼,想起上次时威鸣一直说自己给他下药:“有别人给你下药。”
时威鸣冷嘲道:“是啊,你这孽子给我下毒,又有别人给我下毒,我知道我不行了。”
时楚没说话,时威鸣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给我下的毒?”
时楚道:“您会说的,您叫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
时威鸣想让自己给他报仇。
时威鸣冷眸道:“给我报仇!我要死,害我的人也别想好过,”对着时楚平静的脸色,逼视道:“也是给你报仇!”
时楚知道,这才是重点。
他知道,时威鸣必要说点什么,让自己替他报仇。
“给我下毒的是北燕王!”时威鸣声沉道。
时楚坐在位置上,只觉自己的手滞了下。
缓缓抬头,肯定道:“当年的事,你没瞒住。”
时威鸣脸上飞快闪过尴尬,“不管如何,他不会放过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你,你为了自己,也不能放过他!”
时楚没说话。
时威鸣烛光下的眸子闪过阴厉,“当年,洛凤鸾,是北燕王让人叫去的!”
时楚瞳孔一缩,猛地盯他,目光如炬。
“理由。”
时威鸣笑着上下打量他:“理由,你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