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颜夕月,颜肃年冷声吩咐。
“所有下人,全都退出婉月阁,去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婉月阁,若有人乱闯,乱棍打死。”
下人们闻声,全都退了出去。
院里边,一时间只剩了颜肃年、苏姨娘,以及颜夕月、玲珑和怡心几个。
颜肃年松开苏姨娘,上前到颜夕月身边,他眼神凌厉。
“是你把人交出来,还是我亲自进去搜?”
“所以爹是认定了我屋里有人?”
“都有人瞧见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夕月,我知道你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可今日这事不是小事。没有外人在,你把人交给我,我还能保你名声,可你若是一意孤行,那谁都保不了你。你不要不知好歹,冥顽不灵。”
颜肃年怒意冲冲,苏姨娘见状,忙上前来,轻轻的挽着她,做出阻拦的样子。
苏姨娘的手,也一下下的拍着颜肃年的心口。
“相爷,有话好好说,夕月还小,就算真有什么错处,也是年少无知,可以谅解,你别真跟她动气。”
“你还为她说话?”
“相爷,咱们都是一家人,牙齿碰了舌头,又有什么打紧的?夕月刚刚说我那些,我会
委屈,会动怒,那是因为在气头上,这气散了,也就不在意了。关键的是,遇到了事,咱们得心往一处去,劲儿往一处使,得共同面对。”
说着,苏姨娘转头看向颜夕月。
“夕月,你也别藏着掖着了,你刚刚舌灿莲花,说的头头是道,可见所有的道理,其实你心里都懂。要是你糊弄过去,没让人发现端倪,也就罢了,可现在被人抓住了把柄,再藏着掖着也没有意义。听你爹的,把人交出来,咱们也好看看怎么处理?别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了。”
颜夕月听着这话,直接笑出了声。
“苏姨娘,把我们左相府当成了你的戏班子,你这假的,可真是恶心。”
“你……”
“既然都不想走,那就谁也别走了。”
颜夕月说完,随即看向身侧的玲珑,她冷冷的开口吩咐。
“去把知夏叫起来,给我准备笔墨,之后你就去把那个叫槐生的,给我带进来。人进来后,你在门口守着,苏姨娘的人守门外,你守门里。同样的,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出去。违者,打断腿。”
“奴婢明白。”
玲珑说完,转身就去按照颜夕月说的办了。
颜肃年看着颜夕月
,不明所以,“你这是又要折腾什么?”
“没什么,就是为自己求个公道。”
对上颜肃年的眸子,颜夕月丝毫不惧,她只自顾自的继续。
“是苏姨娘带着人,闯的我婉月阁,也是苏姨娘的人,内涵我屋里藏了人,更是她的人,说瞧见了我屋里有男人的人影。人说事不过三,一件破事三波折腾,我要是再不为自己讨出个说法来,那我得憋屈死。你们让我交人,那我交不出来,我可以允许你们进屋去查。可是爹,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说话间,知夏已经带着笔墨过来了。
玲珑知道,颜夕月大约要写东西,所以还抬了张桌子过来。
颜夕月满意极了。
执笔,沾墨,颜夕月缓缓勾唇。
“爹,今日事皆由苏姨娘而起,查与不查,我的清誉都将受损,让你们进门更甚。我总得讨些好处来,不然,不是平白吃了这个亏?
我的要求也不高,白纸黑字,你们瞧着。
第一,若是能从我房中搜出人来,我认打认罚认死,保颜家清白。可若是我房中搜不出人来,姨娘苏氏自降为通房,府外跪两个时辰,丫鬟怡心杖则三十,变卖出府,奴才槐生造谣生事,打
断一条腿,驱逐出府,永不再用。”
说话间,颜夕月已经落了笔。
颜夕月的字很好看,她笔走龙蛇,行云流水,颇有气度。
若是平日的时候,颜肃年瞧着颜夕月这样的字,少不得要心怀赞赏。可是,如今颜夕月所写的,都是他不想看的,他怎么还能赞赏的起来?
一旁,苏姨娘也愣了一下。
“夕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谁是什么样的人,藏了什么样的心,彼此心知肚明。苏姨娘你想玩,你想折腾我,那我奉陪,但是人都得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你既然想这么搞,那就得承担后果,就像……我若真的藏了男人,真的水性杨花,行为不检,也得付出代价一样。”
说完,颜夕月也不等苏姨娘和颜肃年反应,她直接继续。
她的要求,已然落在了纸上。
“第二,若是能从我房中搜出人来,我认打认罚认死,保颜家清白。但若是从我房中搜不出来人,苏姨娘赔偿我名誉损失,两万两。什么时候给银子,什么时候她从这院里出去,不然,拘谨柴房,永不得出。”
“你……”
“第三,若是能从我房中搜
出人来,我认打认罚认死,保颜家清白。若是搜不出来,苏姨娘从此往后,不得踏入婉月阁一步,罚写百遍《平安经》,交一半管家之权。”
颜肃年听着颜夕月的话,看着她写的东西,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还没见过这么张狂的人。
“颜夕月,现在是在说你的问题,你写这些,强势蛮横,谁给你的底气?”
“底气?”
呢喃着这两个字,颜夕月冷笑了一声。
甩手把笔扔在砚台上,大片的墨汁被溅起来,苏姨娘临的近,一团团的黑墨在她衣衫上绽放。
苏姨娘一连后退几步,气的脸色铁青。
颜夕月却像是没看到一般。
紧盯着颜肃年,她冷声道,“爹,我有什么底气?”
“你……”
“我堂堂相府嫡女,受妾氏欺辱,丫鬟内涵,小厮诬蔑,我受着莫须有的指责,背着一身污名,备受猜忌,我还有什么底气可言?我有的,不过是足够的筹码。”
拿着那张纸,颜夕月看着笑了笑。
“我把命押在这了,难道他们这些伤我、欺我的人,就不该付出一些代价?我堂堂相府小姐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爹,你说这是我的悲哀,还是你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