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晋帝正准备挥手，让他们二人离开。
却兀地想起来什么，问了一句：“对了，我儿是紫薇帝王星相么？朕说的是……玄王！”
正史和少史都是一僵。
两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呆滞，正史道：“这……陛下，我们煊晋皇朝，紫薇帝王星自然只有您，您如今春秋鼎盛，玄王殿下岂会……”
煊晋帝打断道：“少糊弄朕！你不是说了，破军星象，阎老将军正盛，但南慕之也隐有此芒。朕春秋鼎盛，难道你们就看不出，谁也有如此锋芒？”
少史年轻一些，胆子稍微大一点点，于是缩着脖子，替自己的上峰解围道：“陛下，寻常情况下，君王都是不愿意，听见这些的……所以不是我们看不出来，而是不敢说！
各国钦天鉴的人，对紫薇帝王星统一的口径，都是只有陛下，从诸皇子的身上，看不出来分毫。”
这个时候，正史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少史一眼。
煊晋帝道：“哦？为何不敢说？”
少史顶着自己上峰不赞同的眼神，接着说道：“一千多年前的某个皇朝，其钦天鉴正史告知了君主，在其素有贤名的皇五子的身上，也同样看出了紫微星芒。
该国君主一直想长生不老，不愿意接受皇位更替，
于是……杀其皇五子，其实这件事情也很奇怪，因为帝王星是不会轻易被杀的，都是越挫越勇，但是偏偏那位皇子，他就死了。
而钦天鉴正史，因泄露天机以至帝王星陨落，遭受天谴，不日被雷击而死。
纵然有外人认为，其被雷击可能只是个意外，但是……我们钦天鉴的人，都认为，这是因果。
故而历代以来，我们都只在可以泄露的范围内，泄露天机。倒不是真的怕自己遭到报应，而是担心历史的车轮，因此被影响。”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煊晋帝是一名仁君，少史也不会对其吐露这些话。
煊晋帝听完之后，领会过来，想起来自己少时，父皇也曾经问过钦天鉴的人一样的问题，那时候他也在，彼时对方说看不出来，他心里还有些失望，如今看来……
对方若是真的能看出而不肯说，也是在保护自己。
煊晋帝便直言道：“你们直说便是，朕不会是那种，舍不得帝位，就要杀死儿子的君主。反而朕的行宫，朕都已经翻修得差不多了，朕准备……”
说到这里，见着两位朝臣听到这里，一脸震惊又迷惑地抬眼看向他。
煊晋帝嘴角一抽，也知道自己似乎说了点不该说的，于是轻咳了一声，
转移了行宫的话题，接着道：“总之，朕很希望，玄王能早些继位。
只是他这个不成器的德行，你们也是看得见的。朕便想先率先知晓，他的命格，是不是朕期望的那样！
你们也放心，朕不会为难你们，今日的话，朕听过便罢了，不会让后头的历代君主，都知晓你们其实看得出来。”
帝王大可以用君权逼着他们说出实话。
但是对方毕竟没有，还以如此宽和的态度，说出这些话来，那他们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呢？
少史便坚定地，说出真相：“陛下，的确是玄王殿下。”
正史这个时候，小心地看着君王的脸色，很怕他们这番话，会害了玄王。
没想到煊晋帝听完之后，登时喜笑颜开。
甚至急切地问道：“那你们看出来了，他还有几年可以登基吗？朕什么时候可以做太上皇？”
正史和少史：“……”
怎么了？
陛下，您这么着急，那个行宫真的布置得那么好？
他们一肚子吐槽的心情，但是也不敢多说。
正史就只是实话实说道：“陛下，这个是真的看不出来！毕竟我等能算得天机，却也不是全知全能。而且星象复杂，老臣活了这么多年来，也只参透了十之二三，所以您要问这
么细致，老臣无能，的确是给不出更加确切的答案！”
其实在遇见白慕歌那个奇怪的星象之前，正史一直自信地认为，自己对星象至少已经摸透了一半，可以知道一个五成。
但是在看见了白慕歌一个男人，居然又是后星又是相星的，把自己看得一头雾水，是以他觉得……
自己从前还是太膨胀了，什么摸透一半，他也就只搞清楚了那么一丢丢罢了。
少史也坦诚地道：“陛下，臣的能力，只有正史大人一半，所以这个……臣也算不出来！要不，殿下继位的事儿，您再耐心点，随缘等等看？”
也是醉了。
搁别的皇帝，大多根本就不想从皇位上下来，尤其是在还这样年轻，才四十岁出头的时候，可是他们的陛下，似乎很迫不及待地，想收拾行李，去自己装修好的新家住下。
煊晋帝没得到答案，虽然有些失望，但大体还是满意的。
点点头，看着他们，说了一句：“赏。”
二人：“谢陛下！”
接着，两个人就下去领赏了。
半个时辰之后。
小义子伺候着君主，竟然还从对方的口中，听到哼唱声，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扭过头就看见君王满面喜色，哼着小曲儿，美滋滋的样
子，一点都不顾忌自己的帝王身份。
小义子：“……！”
过了一会儿，煊晋帝却忽然哼不下去了，停住了，抬眼看向小义子，说道：“钦天鉴的人竟然算不出来，那你说，朕还有机会当太上皇吗？朕该不会要操劳到驾崩那天吧？那朕的行宫翻修了又有什么用？要是到死都要操劳，那朕还真的不如少活几年！”
小义子：“……”
以前看着玄王殿下这么懒的时候，奴才总是想不明白，这是遗传了谁，奴才以前还天真的以为，您想殿下早点继位，更多的只是怕夜长梦多，担心殿下反悔，以及您认为殿下比您更有能力，可以做得更好。
现在奴才仿佛有些明白了，原来是帝王的责任，让您一直压抑着懒惰的天性。
小义子闭着眼睛，出言瞎安慰道：“陛下，应该不会要操劳那么久的！奴才相信，您一定有机会，颐养天年。”
谁知道您有没有机会呢。
毕竟您的儿子更懒，但是一个成熟的太监总管，总是知道如何让君王安心，而不是加深对方的焦虑。
煊晋帝却是觉得，这事儿不能顺其自然的处理，他放下笔，一脸凝重地道：“等朕逮到了机会，就出个奇招！”
小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