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父还接着道:“我女儿和王召家对面的大哥,都是去王召家劝架,才被王召误杀,其实我女儿死了,我并不想配合王召,是白大人威胁我,说我如果不配合王召,他就会让我们家,在京城活不下去!”
白慕歌越听,手攥得越紧。
而许父说完之后,兀地扭头看向白慕歌,问道:“大人,您后悔了吗?”
他没有说是为什么后悔。
可以解读为是否为管这个闲事,最后落到如此境地后悔,也可以解读为,是否为诬告陈家和闻国舅后悔。
但是白慕歌心里清楚,对方问的是前者。
半晌,白慕歌道:“我不后悔!我是为了维护我心中的公义,我不做,我才会后悔!我纵然对你失望,但我也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不得已,我也清楚,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
许燕被杀,要许父放下女儿的仇,反咬自己一口,对许父肯定也是莫大的折磨,但对方是为了自己仅剩的儿子,她是真的怪不得对方。
太后看着他们,冷嗤道:“还在聊什么?事已至此,许父的供词已经这样明朗,你们还想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欺瞒皇帝吗?”
说完,太后正要偏头对煊晋帝说什么。
许父接着道:“陛下,草民还有话说
!”
煊晋帝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这情况不对,此刻他神色莫测,看着许父道:“你继续!”
许父甩开了王召攥着自己衣襟的手,狠狠地攥紧了拳头,接着道:“方才的话,都是劫走草民儿子的人,教草民说的!那些人说了,如果草民不按照他们的话说,就要杀了草民的儿子!”
太后脸色惊变。
煊晋帝也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那你,那你现在为何还……”
为何说出真相?
许父道:“陛下,白大人为民请命,他情愿为了同自己不相干的事,得罪权贵。情愿自己在雪地里从早上跪到黄昏求见您,为我们伸冤。就连眼下,大人都说,他能理解草民的苦衷!陛下,从头到位,白大人从来不负我们,我们也……绝不负他!”
白慕歌一怔。
霎时间眼睛一热,心中的悲与痛,被满腔的温暖包裹,她死死地控制着,才没有当场流下泪来。
许母也道:“陛下,夫君说的不错!民妇虽然只是一介妇人,儿子对于民妇来说,就是民妇的性命!若是儿子没了,民妇只有一死陪伴。但即便这样,我等,也绝对不能对不起白大人。我们都不是,没有良心的人!”
温老爷子这个时候,也从旁道:“陛下
,草民家中只剩下草民一个人,老而无依,那人便许诺,给草民一大笔钱,让草民能够养老,不必操心下半生,只要草民诬告白大人和王召即可。草民为保性命,假意答应了!就是为了此刻,能活着在陛下的面前,说出真相,白大人他是无辜的,白大人是个好官!”
煊晋帝都颇有些震动。
作为一个父亲,他当然明白,儿子对父母的紧要,但是许父许母,竟是为了助白慕歌,连自己亲生儿子的安危,都已经顾不上了。
这个老人家也是连自己余生的安泰都不要,只求白慕歌不被冤屈。
所以白慕歌如今在百姓们心中,是一个何等得他们敬重的好官?
见着温老爷子也站在自己这边,白慕歌隐忍的眼泪终于没有藏住,掉了出来,她不负他们,他们终究,也没有负她!
她也立刻转头道:“陛下,请您保全许家公子的性命,还有……事发现场的画舫,有一位名为秦苑的姑娘,也不在此地,她原也是要作证的。想必那些人是没有法子威胁她,故而将她一并抓走,还请陛下救援!”
煊晋帝看向太后,他的脸色也终于彻底难看下来,厉声问道:“母后,此事可是您所为?”
太后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
变故。
她对上了皇帝震怒的眼神,非常了解儿子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君王之怒,就是她这个太后,也不敢直接对上。
她颤了一下之后,绷着一张脸道:“皇帝,此事哀家不知!明氏常与哀家私下往来,你下令抓陈家人之前,明氏遣人送了陈阁老写的信件进宫,陈阁老告诉哀家,国舅是被冤枉的,是白慕歌想要害陈家,所以构陷国舅。
陈阁老还说,国舅认罪,并不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只是不想连累哀家。如果想保住国舅,只需过来让你提审证人即可!其他的,哀家断不曾参与!”
闻国舅这个时候,也开口道:“陛下,太后的确不知事情始末,臣先前找太后帮忙,也只告诉了太后,说希望太后能保住臣的女婿,其他细节,臣一概未与太后提及!”
太后也看向闻国舅,道:“哀家兄长的人品,哀家自然是信得过的,哀家相信他是要做对的事。但是现在……”
现在看着这个情形,太后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觉得自己是被陈家骗了!
兄长也并不是要做正确的事!
煊晋帝却还是确认了一句:“母后当真不知?”
太后生气地一甩袖,将陈家传给她的信件,对着煊晋帝扔了过去,道:“
你自己看!若是看完这封信件,还是不相信,是否要哀家撞死在这里,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哀家再怎么糊涂,再怎么憎恶白慕歌,也绝不至于做出,绑架百姓,威胁他们做伪证,构陷朝臣之事!”
煊晋帝看着太后的样子,就已经信了个七七八八,再打开信件一看,的确是如太后所言。
煊晋帝震怒:“好一个陈家,朕多年的眷顾,换来的是他们无法无天,杀人抛尸,还欺瞒太后,将太后当枪使!”
南慕之差不多知晓了全情,神情也十分尴尬,这就是说,成妄没能保护好证人,被陈家的人给劫走了几个?
白慕歌还道:“陛下,陈耀忠其实还做了一件事!”
之前她想着,陈耀忠已经被判死刑,说不说都不紧要了,但是陈家如此过分,她觉得还是干脆全部告知陛下。
煊晋帝:“何事?”
白慕歌:“不便明说,臣已经写在折子中,请陛下观看!”
小义子把折子接过去。
煊晋帝看完之后,脸色铁青,当即便下令:“南慕之,你亲自去见一趟陈阁老,告诉他,立刻将那两个被他们抓走的人证交出来!你要让他知晓,朕不听他们的任何狡辩,若是交出来,他还能活命,若是不交,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