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她已然不知道,应当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愧疚。
白慕歌听了他的话。
淡淡地道:“虽然事主不追究,可此事却是违背律法良俗,不得不惩治。但看在赵世明一心求情的份上,本官可以从轻处罚。刘雪萍偷盗夫家财产,重打二十大板。徐康监禁半年,徐康所有的钱财充公,以儆效尤。”
赵世明:“大人……”
白慕歌打断道:“这已是我们煊晋皇朝,相关罪责,在律法文书上最轻的刑罚了。赵世明,即便是你,也不能干涉律法公正。”
按照煊晋的律法,最重是一起沉塘,最轻是收监、没收家产和杖责。
赵世明:“……是!”
徐康腿脚一软,脸上带着难掩的痛苦。
白慕歌看着王焕,道:“一会儿请将军,借我几个人,将这二人押回府衙。”
只有王伦一个人在这儿,押送两个犯人,还是有些不便的。
王焕道:“没问题,大人随意调遣!”
赵世明似是也不忍心,去府衙看刘雪萍挨打,便背对着刘雪萍,开口道:“刘雪萍,张大夫的医术好,一会儿我回去的路上,会请他去府衙看你,你自己保重。此地的事情,就劳烦白大人了。”
白慕歌点点头,示意他
可以走。
赵世明说完,就大步离开。
刘雪萍:“夫君……”
刘雪萍伸出手,抓住了赵世明的袖子,满面悔意地道:“夫君,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再给我一个机会……”
赵世明顿住,沉默了良久。
似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把袖子从刘雪萍的手里,扯了出来,头也不回地道:“对不起,我无法原谅你了。我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同旁人苟且。我也无法接受,你竟然不顾我家中长辈的死活,带着银子同他跑了。刘雪萍,我想娶你为妇,想待你好是真的,但是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也是真的!希望我们此生,不要再相见了。以后你是死是活,不必再告与我知晓。”
话说完,赵世明红着眼眶,飞快地离开。
看着那个男人离开的背影,还有颤抖的双肩,这定然还是落泪了。
王焕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看着这对奸夫淫妇,开口道:“白大人!您说,您是不是对这对狗男女,处罚得太轻了?”
白慕歌轻嗤了一声:“轻吗?本官假做要杀徐康,逼着他露出了真面目,让刘雪萍弄清楚了自己辜负了怎样的真心,又错信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就这些,足够她这辈子痛苦了!赵世
明头也不回地离去,这一幕会永远落在她心底,她再也无法原谅自己,再也无法展颜。”
刘雪萍豁然看向了白慕歌。
一双眼睛里的情绪,十分复杂,说不清楚是感激还是恨意。不知道是该感激白慕歌,让自己认清楚了这一切,不再被徐康所骗,还是恨白慕歌这样做,是为了让自己痛苦。
白慕歌又看向徐康,淡淡地道:“徐康爱财如命,方才赵世明取回自己的银子的时候,他还眼巴巴地望着包袱,生怕动了他自己的钱,把他所有的钱财全部充公,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王焕看了一眼徐康,这人看起来,的确是一副要死不活,好像已经失去了人生的希望,再也看不天亮的凄惨模样。
徐康听完这话,也是猩红着一双眼,看着白慕歌,满心愤恨的样子。
白慕歌看着他们两个人,眸中掠过厌恶,淡淡地道:“本官并不反对任何人,追求爱情,但是本官希望,你们至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要去踩踏人性的底线。赵世明不追究你二人苟且之事,只想以一封休书了事,你们竟然还得寸进尺,不顾他家中长辈的性命,谋夺他的家产。”
不少百姓们在边上听着,也忍不住想对这对奸夫淫妇砸
臭鸡蛋了。
刘雪萍这个时候,更是抬不起头。
白慕歌接着道:“所以,本官不杀人,本官诛心!”
白慕歌这话音一落,刘雪萍痛哭起来,甚至忍不住道:“大人,您还不如杀了我算了,我无颜活下去了,我无颜面对自己了,我后半生……我后半生怎么过啊……”
就算有赵世明留下的这一千两银票又如何,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她是个荡。妇,再也没有人会爱她了,她爱的人也是个笑话。
徐康看着刘雪萍这么一哭,情绪也崩溃了:“大人,小人的银子是这么多年来,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下的。您要夺走小人的银子,还不如直接要了小人的命,小人没有钱,生不如死……”
王焕看的啧啧称奇。
忍不住在心中佩服白慕歌的手段。
刘雪萍心痛如绞,到了这个时候,竟是忍不住,猛地起身,想要一头撞死在边上柱子上,王伦很快地把她拦了下来,押着她重新跪在地上。
白慕歌扫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现在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可以改变什么?”
刘雪萍听白慕歌这么一问,更是心如刀割,是啊,没有意义了,就算她死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赵世明都说了,她的死活,也不用
再告诉他了。
只是白慕歌看着她的样子,也问了一句:“你眼下如此,当真是对赵世明,一点不曾喜欢过吗?”
刘雪萍如果一点都不喜欢,岂会在赵世明离开的时候,脸色难看至此,眼下甚至还想自杀。
刘雪萍整个人都已经有些恍惚了,摇着头,哭着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是约莫,是喜欢的吧……我真的很痛,锥心一般……”
如果不喜欢,为何心痛至此。
白慕歌看着她,心里也没什么同情,只觉得何其可悲,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在意的。
她只淡淡地道:“莫辜负真心,须知怜取眼前人,不要等到没了再后悔。”
她穿越之前,读过的晏殊的诗:“不如怜取眼前人”,用在此刻,倒是觉得再恰当不过。
周围的人听完,都若有所感。
不少相伴出行的男子和女子、夫妻,甚至都忍不住,看了身侧的人一眼,眼神更是柔和了几分,决定要更加珍惜身边的人。
倒是这个时候。
不远处看完全程的白衣男子,温润的眸光,落在白慕歌的脸上,又看了一眼白慕歌身上的官服,轻飘飘地笑了一下:“这位,就是白慕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