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少卿瞳孔骤缩,浑然忘记此刻身在离亲王府,眸光冷冽。
“你说什么?林悔怎么了?”
周放不会无缘无故露出这种神情。
能让他这般焦急的,定然是一件大事。
周放咬咬牙,“林悔小姐逃走了,还带走了桑葚!”
元少卿眸光难得露出几分杀意,“派人去追了么?”
周放点点头,“已经派人去追了,可是,林悔小姐好像对四周极其熟悉,我们找了两个时辰都没能找到。”
元少卿周身的气势越发渗人。
那双本该泛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萦绕着戾气与寒冰,让人望而生畏。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心软,让林悔休息几日。
“随本王回府!”
周放有些诧异,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离亲王府的大厅里面,低声提醒道:“九爷,这不好吧?今日可是离亲王的大婚之日,您要是就这么离开了,离亲王他……”
“他不会来了。”元少卿闷哼一声,“他去管那个沈容烟了,至于什么楚乐,他也不会去接了,既然如此,我们留在这里做什么?”
周放恍然大悟,随后在心中暗道元夜寒狠心。
可转念一想,离亲王本就不是什么会念及情情爱爱之人,外加上楚乐为了要嫁给离亲王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能抛弃养大自己的亲爹,是个男人都看不上她。
于是乎,主仆二人匆匆离开了离亲王府。
与此同时,楚乐正一步步地朝离亲王府走过来。
街道两旁指着楚乐的脊梁骨笑骂。
“这就是楚丞相的千金?可真笨,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非要当离亲王的王妃,谁不知道离亲王不受宠?”
“谁说不是呢?眼下可倒好了,为了离亲
王,抛弃了自己的亲爹,又弄得一身臭,就连离亲王不想亲自接她。”
“恶人有恶报,楚丞相可是青天大老爷,这样的人对自家女儿能差到哪里去?她伤了楚丞相的心,怎么可能有好结果?”
各种恶毒的话钻入楚乐的耳朵,气的她哭了出来。
浅溪在一旁看着心疼。
她家主子在见元夜寒之前,乖巧无比。
可见了元夜寒之后,就跟着了魔似的,魂不守舍,还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
虽然知道自家主子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她是楚乐的丫头,即便楚乐指着天说那是地,她也得附和。
“小姐,您别哭了,大婚之日哭的话可是不吉利的。”
楚乐吸了吸鼻子,“浅溪,你可知道离亲王为何不来接亲?”
话音刚落,不远处有一个老百姓笑道:“听说啊,离亲王不来接亲,是因为他府上的那个沈容烟病重要去了,有美人在旁,离亲王哪里管的上楚乐了?”
听到这句话,主仆二人纷纷脸色一黑。
浅溪怒骂:“离亲王也太不懂事了些,居然为了一个野女人抛下了您,小姐,咱们虽然喜欢离亲王,但也不能这般没面子,要不咱们不嫁了吧?”
透过头纱,楚乐瞪了一眼浅溪,“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好不容易嫁给了离亲王,岂能半途而废?要说错,也是那个叫沈容烟的人错了,跟离亲王有什么关系?”
顿了顿,楚乐不悦道:“浅溪,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当心我掌嘴!”
浅溪悻悻地低下了头。
不远处,元少卿与周放的马匹飞驰而过。
到了靖王府,元少卿翻身下马,“还没找到林悔的人影?”
才回来的侍卫摇摇头,“没有
,我们担心林悔小姐已经离开京城了。”
元少卿眸光讳莫如深,“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得?”
周放道:“大约是天刚刚亮的时候,我们本想问小姐要不要去离亲王的成婚礼,她一直没回应,我们才发现她和桑葚都跑了。”
元少卿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门口的侍卫都睡着了么?!”
元少卿难得发脾气。
在大家面前,他素来都是温润如玉的妖孽九爷。
“九爷!”
守门的侍卫们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是小的们不对,您惩罚小的们吧!”
元少卿厉声道:“你们没看见她跑出去么?”
周放提醒道:“九爷,林悔小姐既然想跑,就不可能从大门口跑出去,她肯定是爬墙走的。”
周放的话让元少卿清醒了几分。
林悔逃跑一事就像是洪水,彻底冲散了他的理智,此刻元少卿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沉声道:“府内距离城门口起码要半天的路程,还得是坐马车,她们两个人不敢雇马车,现在肯定还没出城。”
既然没有出城,也没有在街上,肯定是在哪里藏着。
两个人又是小姑娘,特别是桑葚,警惕性非常高,肯定不会随便住进别人家里。
“去各个地方的客栈,就说家里逃出来了两个脑子不好的女人,随时会有伤害别人的可能。”元少卿叮嘱道。
周放心中了然,若是单纯说要找两个女子,那些掌柜的可能不会松口。
可若是说这两个女子会伤人,那可就不一样了,伤了人店家是要担责任的。
“是,九爷!”
侍卫们匆匆离去。
周放拱手道:“九爷,属下也去找一找小姐吧。”
元少卿抬手,神情
平静道:“不用了,你去看看离亲王府那儿怎么样了,有消息就过来告诉我。”
今日离亲王不去接亲,在京城中一定会引起不小的波澜。
一家小客栈内。
林悔带着面纱,带着桑葚打算结账。
就在这时,外面下起了小雨,小二笑道:“二位姑娘,我瞧着你们也没带伞,要是出去办事儿的话,不如雇一辆马车?”
林悔和桑葚对视一眼,桑葚犹豫道:“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在这个客栈呆一会儿吧,下雨了不好走啊。”
林悔忧心忡忡地盯着门外,万一他们追来了怎么办?
“小姐?”桑葚喊了两声,疑惑道:“小姐,您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林悔连忙收起了担忧的神情,笑道:“没有,我只是带出来的银子不够多,怕雇马车之后就没钱了。”
桑葚笑了笑,低声道:“小姐放心,九爷可有钱了呢,你是他妹妹,随便花。”
林悔眉心拧紧了几分。
她没告诉桑葚离开王府的原因,而是骗桑葚说,她想在元少卿的生辰宴上给他一个惊喜,所以跑出来给他准备礼物。
“那怎么能行呢。”
林悔捏紧了掌心,随意扯了一个理由,“我们出来就是为了给哥哥准备礼物,怎么好意思花他的银子呢?”
这些银子,都是林悔爹娘生前给她留下来的。
虽然不多,但勉强支撑她逃出京城,买一间小屋子住。
桑葚感叹道:“不愧是九爷挑选的妹妹,这么为九爷着想,若是让九爷知道了,他一定会感动的不行。”
林悔连应几声,瞧着外面的路的确不好走,外加上前面还有一大段山路,为了安全着想,道:“还是等雨停了再走吧,
免得出事。”
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眼看着太阳要下山了,林悔只能忍痛,再在这个客栈住一晚上。
为了省银子,林悔和桑葚挤在一张小床上。
“小姐,我们到底要去哪里为王爷准备生辰礼?”
林悔不安地转过身,怕桑葚看出自己的异样。
“遂州。”
“遂州?!”桑葚喊出声来,“小姐,你是不是记错了?遂州距离这里有一个月的路程呢,什么生辰礼,要你跑这么远去准备?”
林悔抿抿唇,她该怎么跟桑葚解释?
难道要跟桑葚说实话吗?
可,说了实话之后,桑葚会不会跑回去?
元少卿会不会又用桑葚来威胁自己?
思前想后,林悔转过身来,借着微弱的烛光,问道:“桑葚,你在京城还有家人么?”
如果桑葚没有家人,她就无须担心了。
桑葚不明白林悔为何会突然问这件事,耸耸肩,道:“没有了,当初我跑过来是因为闹饥荒,家里其他人都死了……但这跟送王爷什么礼物有关系么?”
林悔道:“没有关系,我只是随口问问……那个礼物很特殊,我欠哥哥太多了,这是我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不能敷衍了事。”
桑葚欲言又止,她很想劝林悔,但林悔说的有道理。
她不过是一个奴婢,横竖都得跟着主子,不能左右主子的决定。
想了想,桑葚说道:“九爷知道了,一定会高兴,也一定会很心疼小姐。”
面前猛地闪过元少卿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林悔不由得身子紧绷,面向了墙壁缩紧五指。
元少卿知道了,不光不会感动,甚至会杀了自己。
所以,她坚决不能让元少卿抓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