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开心。”
元夜寒一遍遍地重复：“没了你，我不开心，阿楚，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为了成全所有人，牺牲你一个，我求你了，你自私一点好不好？你别总想着别人……”
楚乐眼前越发模糊，总想着别人吗？她没有啊，她只是觉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没想过自己有多大度。
“阿离，我是自私的，我要你们活着，也是为我报仇，阿离，你别难过，真的……”
楚乐的气息越来越虚弱。
元夜寒用尽全身力气，嗓音沙哑，“你不自私，如果你真的自私，当初在百鬼林，你就不会将唯一生还的机会给我，阿楚，你永远为那些百姓着想，你永远在为别人着想，我求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才应该是你最在意的人。
你多疼爱我几分，好不好？
你别走，好不好？”
楚乐费力地睁开眼，她也想不走啊，可天意难违，她的命到尽头了。
“别哭。”
楚乐低声恳求着：“你别哭。”
屋内悲伤蔓延，千寒猝不及防地出现，亦猝不及防地看到这一幕。
看着楚乐近乎白纸的脸色，面具男眉心瞬间拧紧几分。
“王爷。”千寒飞快关上门，走上前，看着舍不得分开的男女，道：
“顾弦决来了。”
顾弦决摘
看着即将撒手人寰的楚乐，顾弦决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妃娘娘用了玉决拳法，耗散了自己所有的内力，眼下经脉全断，心口处也受了重伤。”
顾弦决眉心狠狠拧起，楚乐的情况太严重了，他本以为楚乐只是受了重伤，没想到，几乎是丢了整条命。
这时，元夜寒仰起头，满眼猩红。
“顾神医，能救活她么？”
看着元夜寒满脸的泪水，千寒瞬间一怔，王爷他，哭了？
天啊，王爷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啊，当初王爷中了蝶毒，浑身上下被折磨的不是人形，他都没哭出声。
可眼下，为了王妃娘娘，他居然哭成了泪人。
顾弦决薄唇紧抿，他不敢肯定，道：“我尽力，你先让开。”
元夜寒不敢耽误，踉跄着下床，怕耽误顾弦决，连鞋子都穿反了。
楚乐气息越来越薄弱，顾弦决为她诊脉，瞳孔地震。
“你将内力都输给她了？”
千寒心中传来咯噔一声，只听元夜寒不假思索道：“嗯。”
元夜寒神情浮现落寞，“可惜，还是没能留住她。”
顾弦决大震，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
气。
元夜寒也是个痴情人。
拿出一个药瓶，顾弦决递给元夜寒，道：“你先把这个吃了，对你损耗的内力有帮助。”
元夜寒接过来，道：“救她，顾神医。”
他紧紧地捏着药瓶，没有要吃下去的意思。
顾弦决蹙眉：“你先吃，吃完出去，我才能救她。”
元夜寒犹豫一瞬，飞快地吞下药丸，转身离开。
走之前，元夜寒道：“顾神医，麻烦你，一定要救活她……”
顾弦决没有回应。
待千寒将元夜寒拉走后，屋内彻底寂静，静到只能听见楚乐的呼吸声。
“徒儿。”顾弦决心头异样，“早知如此，师傅当初在当铺时，就不该让你离开。”
想了想，顾弦决改口道：“当初师傅就不该见你，让你彻底忘了记忆，跟元夜寒一辈子在一起。”
或许那样的话，两个人之间，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磨难。
相视、相知、相爱。
他们两个人这一路上，太多的磕磕绊绊。
每个人都在不停地受伤。
楚乐紧闭着双眸，人在死之前，听觉极其发达，她听得一清二楚，蠕动嘴唇道：“师傅……我不后悔……”
门外。
楚相盯着元夜寒，眼底的悲切不言而喻。
“小乐儿她怎么样了？
”
元夜寒双眸黯淡无光。
见状，众人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千寒怕大家太过激动，忙道：“大家别担心，天鬼药庄的庄主正在为王妃娘娘医治，王妃娘娘还是有希望活下来的。”
浅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泪水早就遍布她的脸颊，袖子口都濡湿了。
千寒看的直蹙眉，他抿抿唇，想上前去安慰浅溪，但此刻人太多，不方便。
知道顾弦决在医治楚乐，几个人都站着不走，坚决要等到结果。
天渐渐黑了。
这些人一动不动。
浅溪看向楚相，相比大家，她已经算是冷静的了。
“丞相大人，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她知道，她家娘娘这一劫很可能熬不过去，作为王妃娘娘的婢女，作为王妃娘娘最信任的人，她必须肩负起照顾好楚相的责任。
楚相年事已高，最近又经常睡不好觉，喊着头痛，眼下又在外面站了一天，难免对身子有影响，她必须让楚相回去休息。
她不能让王妃娘娘走的不安心。
她不能让王妃娘娘在天上，也为他们操劳。
楚相固执地甩开浅溪的手，“我不走。”
“丞相。”浅溪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涸，“王妃娘娘曾经交代过浅溪，务必要照
顾好您，如果您出了什么事，等王妃娘娘醒来，浅溪如何交代？”
千寒静静地看着浅溪，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浅溪成长了，不再是曾经那个不谙世事又有些莽撞的小姑娘了。
她知道，如果楚乐不在，她必须照顾好楚相，所以她强迫自己冷静，不能失控。
“那也不走。”楚相坚决地摇头，“不看见小乐儿醒来，我绝对不走。”
浅溪似乎是妥协了，她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好，那就依你所言。”
随即，她看向了千寒，递给千寒一个眼神。
千寒即刻会意，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楚相身后，一个手刀劈下去，直接将楚相劈晕。
林悔大惊失色：“千寒，你这是？”
千寒扶着楚相，一旁的浅溪走过来，福身道：“林悔小姐，王妃娘娘曾告诉过浅溪，无论如何，都必须照顾好楚相，浅溪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林悔脸色凝重的很，“所以，楚乐姐姐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浅溪更是明白了什么，身形踉跄，险些晕倒。
好在千寒眼疾手快，扶住了浅溪，这才避免悲剧的发生。
浅溪握着千寒的手，心底有答案呼之欲出。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