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的半截舌头掉在地上，血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她张着嘴，宛若困兽一样发出呜呜呜的嗓音。
龙门所有暗卫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楚乐下手快准狠，没有一丝迟疑。
眼看着楚乐匕首抵在红袖脖颈……
张鹤微微蹙眉，再怎么说，这里也是龙门的地盘，王妃娘娘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主上。”
张鹤蠕动着嘴唇，有些话在嘴边盘旋着。
元夜寒微微侧目，眸光森冷，不糅杂半分情绪。
张鹤一愣。
红袖曾是元夜寒的左膀右臂，为元夜寒做了那么多事，主上他就真的不在意吗？
元夜寒淡淡地看着张鹤。
“张鹤，有些事情，我们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他所说的她，是指楚乐。
张鹤一哽，不再说话了。
是，龙门的人将玉女阁剿灭，虽然没能杀的了玉女阁的人，但追杀玉女阁这事儿，对楚乐来说，始终是她心中的一个坎儿。
四周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楚乐闷哼一声，将放在红袖脖子上的匕首放下。
张鹤错愕地看着楚乐，难道她不杀红袖？
只见楚乐用袖子擦干净了匕首上的血迹，缓缓地转过身来，清冷地抬起眉眼。
“元夜寒。”
楚乐朝着他一步步走去，没再留给红袖一个眼神，道：“红袖，就交给你
处置吧。”
张鹤眼底的震惊几乎要溢了出来。
将红袖交给主上处置？！
难道楚乐真的不杀红袖了？
元夜寒自是知晓张鹤等人心底的疑问，他抬手，抚着楚乐眉眼，沉声问：“为何？难道你不想亲手杀了她？”
红袖的低吼声还在继续，饶是铁血硬汉，也抵不住断舌之痛。
楚乐双眸微微眯起，眉心拧紧几分。
“当然想，但玉女阁与龙门同仇敌忾，我理应尊重你，红袖是你的人，就该由你处置。”
这话让张鹤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重新审视眼前这位女子。
没想到，他们家主上的娘子，居然有如此心胸。
换做是别人，只怕巴不得立刻杀死了红袖，可她只是断了红袖的舌头，随后将红袖交给了主上。
张鹤头一次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位女子的揣摩，过分恶毒了。
红袖趴在地上，双眸紧紧地闭了起来，她输了，她彻彻底底地输了。
光是心胸，她就比不过楚乐。
成大事者，就是楚乐这般，该恨时则恨，该让步时就要让步。
元夜寒牵起楚乐的手，察觉到楚乐手指一僵，他忙贴近楚乐耳畔道：“阿楚，这么多人呢，给我点面子。”
闻言，楚乐环视了一圈周围，默认了元夜寒的行为。
只是……
楚乐的心中不禁想
着。
她将决定权交还给元夜寒，他会如何处置红袖？
张鹤等人的心思，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只怕，有的人心中，会期待着元夜寒放过红袖……
包裹着她手指的大掌微微缩紧，楚乐抬眸，一眼便看见元夜寒紧绷的下颚线，精致冷硬。
元夜寒牵着楚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红袖。
“众人听令，红袖违反门派规矩，残害玉女阁，故，将红袖带到玉女阁众人面前亲自谢罪，赐毒酒一杯！”
刹那间，楚乐眼底有一瞬光芒跳跃。
他没有放过红袖。
这就证明，他在给自己一个交代。
一旁的雪樱也松了一口气，就在刚刚，她还以为红袖会被放走，没想到王爷会处死她。
这对玉女阁众人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看来，王爷对华棠姐，是真心的。
雪樱嘴角扯出了一抹弧度。
伴随着地牢的门被关上，楚乐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总算是有个结尾了。
沈寒失魂落魄地站在他们旁边，估计是在想红袖的事。
元夜寒冷冷地看着他，道：“你走吧。”
沈寒错愕，几秒后，他砰地一声跪在地上，“主上，您不杀我？”
沈寒整个人被元夜寒欣长的身躯笼罩着。
他仰着头，看不清元夜寒的神情，只能感受
到来自元夜寒身上压人的气势。
“你不是始作俑者，为何杀你？”
沈寒抿抿唇，想到自己方才看见的一幕，牙齿打颤道：“可主上您……杀了那些暗卫……”
元夜寒同楚乐对视一眼。
“那些啊。”
元夜寒气定神闲地道：“是假的。”
“假的？！”
沈寒大惊失色，他明明看见元夜寒惩治那些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一瞧沈寒这模样，楚乐就知他误会了。
怕大家觉得元夜寒是个魔头，楚乐上前一步，解释道：“那些都是演戏给你看的，你还不清楚你主上？做事向来拎得清，既然是红袖策划了整件事，你便不用赔命了。”
沈寒身子一颤，“那，主上说要我走的意思，是要我离开龙门？”
这次，没有人回应沈寒。
沈寒眼底迅速浮现落寞。
他明白了，虽然元夜寒不杀自己，但他要自己永远离开龙门。
离开龙门者，定会被一些仇家追杀，到时候是死是活，就全看造化了。
可……
这不就是他咎由自取的么？
想到红袖的冷漠，沈寒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元夜寒。
“主上！”
眼看着元夜寒要走，沈寒匆匆喊出声，对着元夜寒的方向叩拜三下。
“沈寒对不起主上！”
元夜寒眸光讳莫如深，除了楚
乐，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楚乐轻声道：“沈寒，日后出去了，记得小心行事，你家主上可不希望再见到你时，只见到一堆尸骨。”
她清楚，元夜寒是舍不得沈寒的。
沈寒一个被断定为废人的人，却硬生生练出了一身武功，这是多么可怕的天赋？
任谁，会放弃这个天才？
更何况，沈寒是元夜寒一手照顾的，他始终觉得沈寒应该安安稳稳地在龙门活着，走到如今这一步，元夜寒怎会不难过？
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
但楚乐明白。
元夜寒是人，他也会难过，会心痛，只是他不想变现出来。
沈寒心头一荡，看着一脸宁静的楚乐，眼底的悔恨越发沉重。
他当时怎么就昏了头，帮红袖做那般丧尽天良的事情？！
伤害了这个好的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沈寒也对不起您！”
楚乐没再回头。
风声沙沙地，吹过了楚乐与元夜寒的耳畔，两个人看了彼此一眼，心头有什么东西逐渐松动，可与此同时，又一道阴影逐渐笼罩在两个人心头。
他们都清楚，红袖的事情是小事。
真正的大事，是杨笠。
说曹操曹操到，翌日一早，元夜寒就接到了京中的来信。
“什么？昨天晚上燕国有一位将军被刺杀了？！”
雪樱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