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司徒说的不无道理,当时查不出先皇是否中毒,不代表现在查不出。
眼下先皇已经化成了一堆白骨,若是中毒身亡,那他的白骨定然是乌黑色的。
只是……
那可是装有先皇遗体的棺材啊,岂能说开就开,说看就看?!
这可是对先皇的大不敬!
楚乐冷声道:“司徒太医,哀家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先皇驾崩只有两个月,并非半年。”
安乐不悦打断:“楚乐,你究竟要狡辩到——”
“再者!”楚乐双眸迸发凛冽的光芒,看着安乐的视线染上微愠,“开棺验尸,是对先皇的大不敬,哀家决不允许你们亵渎先皇遗体,除非,你们从哀家的尸体上踏过去!”
此话一出,大家的犹豫又多了几分。
开棺验尸这件事,非同小可。
若是个平民百姓还好,那可是先皇啊!谁敢开先皇的棺材?!
搞不好,是要诛九族的!
安乐自然清楚开棺验尸的严重性,可事已至此,她没有别的选择。
只要能戳穿楚乐的真面目,她什么都愿意做!
“楚乐,别以为你是燕国的太后,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我是太上皇最疼爱的公主,是皇兄最疼爱的妹妹,论名号,你是比我高,但论地位,你照我,还差得远呢!”
楚乐目不斜视
,“是么?可哀家不想在乎那些,哀家只有一句话,若想开棺验尸,那就从哀家的尸体上踏过去。”
安乐在心中狠狠地骂了一声,怒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将楚乐压下,本公主要开棺验尸,揭穿这个贱人的真面目!”
安乐公主当真是气疯了,自小到大,她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关禁闭的这大半年来,她每天都渴望着自由。
眼下好不容易回到了众人面前,她那被挤压的高傲感瞬间被释放出来。
眼下,她不光是要揭穿楚乐真面目,还要压楚乐一头。
要向所有人宣告,她安乐公主,才是除了燕国君王外最尊贵的人。
然而,她忽略了一件事情。
天下之事瞬息万变,她被困在府邸有大半年,根本不知众人心中对楚乐有多敬佩,只见她喊了半晌后,却迟迟没有人回应,安乐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听不见我说的话么?我要你们押下楚乐!”
安乐颐指气使地冲着御林军喊。
楚乐静静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这下,安乐总算是站不稳了。
她看着一旁的御林军,又看了看满朝文武,忽然间明白了一个事实。
这些人的心,都是向着楚乐的!
“都不动,是吧?”安乐讥讽地反问。
丞相不愿
再将事情闹大,劝说道:“公主殿下,开棺验尸一事,非同小可,自燕国建立以来,有谁敢动历代君主的遗体?你这是在为难大家。”
“我为难你们?”
安乐不解地重复着,眸光满是茫然,猛地,她抓着丞相的领子,目眦欲裂:“你说我为难你们?!丞相,你一把年纪了,说这种话不脸红么?分明是你和楚乐在欺负我!
分明是你们两个人,在蒙骗燕国上下,在利用燕国那些可怜的士兵!”
砰地一声,安乐将宰相甩出去,拔高声调:“还没有人敢押下楚乐,是么?”
楚乐缄默不言地凝视着众人。
朝堂上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安乐点了点头,“好,好,好!”
她一连说了一堆好,倏地,她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亮在众人面前。
“那现在呢!”
刹那间,众人的脸色变了变,纷纷跪在了地上。
楚乐不解地拧眉。
只听安乐高声道:“见此令牌如见太上皇,本公主倒要看看,谁敢蔑视太上皇的威严!”
太上皇?!
因着风凌绝早逝,是以,太上皇指的是风凌绝的父皇,风天君。
袖子下的手逐渐握紧,楚乐咬了咬牙,在安乐公主灼热的眸光下,屈膝跪了下去。
凤天君是个传奇人物,更是燕国的英雄,在燕国,无人不
知凤天君的大名,更没有人敢违背凤天君的命令。
哪怕他已经驾鹤西去十余年多,哪怕安乐拿的只是凤天君的一块令牌,但,那也足够压楚乐一头!
见众人下跪,安乐举着令牌走到楚乐面前,倨傲地挑起眉梢,“怎么,这回狂不起来了?!”
楚乐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本公主倒要看看,有此令牌,谁敢不从本公主的命令!”安乐旋即转身,冲着众御林军道:“来人,去皇陵,今日我安乐,就要替天行道,让你们好好看看楚乐这人的真面目。
我要让你们清清楚楚地知道,我的皇兄风凌绝,死的究竟有多惨!”
安乐手一挥,殿外等候的御林军便跨开步子走了,声势浩大,一众官员们也都跟了上去。
毕竟,安乐有凤天君的令牌,无人敢不从。
到了门口,安乐脚步顿了顿,回眸盯着楚乐,忽而笑道:“你们几个,将我们尊贵的太后娘娘绑起来,免得她心虚偷跑!”
楚乐清冷地起身,她跪令牌,是因着对凤天君的尊重。
安乐要绑她?
做梦!
“哀家看谁敢动!”楚乐厉声道。
安乐挑眉,“怎么,你要挑战这块令牌的威严?”
“眼下,并非是哀家要挑战令牌的威严,而是你,在将整个大燕国的尊严放在脚下踩!哀家乃是燕国
太后,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你就让人将哀家架起来、绑起来,安乐,你当真不怕别人笑话?”
安乐瞬间心虚了,她让人绑楚乐,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眼下听楚乐这么一说,她也觉得,的确有些不妥。
安乐眼睛转了转,道:“也罢,暂且放过你一段时间,待真相水落石出,本公主不怕绑不住你!”
话落,安乐趾高气昂地走了出去。
丞相刻意放缓了脚步,因着安乐早有所图,是以,周围都是御林军,确保没有人在这个时候逃跑。
“太后娘娘。”
丞相低声喊了一句,楚乐闻言回眸,看着丞相眉眼间蹙起的山丘,眸光满是深邃。
“丞相,哀家不在,你受委屈了。”
丞相摇摇头,鬓边的白发在顷刻间好似又白了几分,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盯着安乐公主的背影有几分茫然。
他真的错了么?
难道,他不应该这么做?
可……
“太后娘娘,您放心,不论结果如何,老臣定与您同生死,共存亡。”丞相感叹道:“如果没有您,燕国早就亡了,老臣相信,您是一个好太后。”
楚乐心中一暖,她做太后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也算是一种成功。
四周满是兵甲碰撞的声音,天不知在何时暗了下来,压得人心头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