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华公主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瞧见楚乐已经醒了后,她蓦地松了一口气。
“还疼吗?”
楚乐敛去眼底的情绪,迎着长华的眸光扯出一抹笑,“有点,但我受得住。”
心疼地看着楚乐的肩膀,长华拧紧眉心。
“这群刺客真的疯了。”
当时,她与其他不会骑射的人在营帐欣赏歌舞,就连狩猎场有刺客,都是那边的小厮跑过来禀报的,是以,她下意识地以为,是刺客伤了楚乐。
楚乐摇摇头,“不是刺客伤的我,我是在狩猎时中的箭,可能是谁不小心射的。”
长华叹了一口气,“你和十弟不是在一起么?他也没看清?倘若他看见了,定然会为你报仇的。”
楚乐垂下眼帘,元夜寒为她报仇?光是想想,都觉得可笑。
见楚乐不接话,长华的心揪了起来,她捉住楚乐的手指,忍不住问:“楚乐,你不好奇十弟怎么样了么?”
从进来开始,楚乐就没提过元夜寒。
当时的场面波澜壮阔,饶是现在,长华都觉得心惊肉跳。
“他?”楚乐捏了捏眉心,盖住眼底的情绪,道:“我诊过他的脉,死不了。”
淡漠的语气,
让长华不敢置信,“可他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
“救我?”楚乐深深地望着长华,“长华,他真的是救了我么?我当初的一身伤,是他让沈容烟打得。我爹的头,是他亲手砍下来的。我辛辛苦苦赢来的药,是他骗走的。我为我爹平反的唯一机会,也是被他一刀斩断的。如今他只是替我挡了几剑,我就要忘掉之前的一切仇恨么?长华,我做不到。”
楚乐眼眶发酸,那是来自心底的酸意,无比清晰。
长华被问的哑口无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么过分,她已经对不起楚乐了,可她刚才居然还对楚乐说出那种话
“对不起楚乐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长华满脸愧疚地望着楚乐。
楚乐心尖颤抖了一下,长华也曾是她的光啊,她怪谁,都不能怪长华啊。
“长华,你别总说对不起,我可以理解你,我不怪你。”楚乐没有怪过长华,她反握住长华的手,柔声道:“别哭,长华,你别为我哭。”
长华哽咽出声,楚乐越是这样,长华就越是心疼,她不敢想象,楚乐坚强的面具下,究竟有多少伤痕
。
她的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她的心,如今也是伤痕累累。
良久,长华才忍下浓浓的哭意,她看向楚乐,脑海中不禁想到楚乐给元夜寒诊脉的那一幕。
“可是”长华缓缓道,“你真的不在意十弟么?你们双双摔倒在地时,你甚至顾不得自己的肩膀,爬起来给十弟诊断,我分明看见,你的眼神里全是担忧,这难道不是在意么?”
楚乐指尖颤了颤,眸光变得空灵。
“我”
“楚乐,你不要骗自己,爱一个人的心意是藏不住的。我爱过人,我知道爱人的模样该是如何,你会担心他,甚至顾不上自己。”
楚乐倏地笑了,“爱?”
她爱上了元夜寒么?
不可能。
“不会的。”楚乐忽视心头的一抹沉重,“我当时只是把元夜寒看成了夜离。”
“楚乐!”长华不相信,她分明看见了。
“夜离也曾那般护过我!”楚乐找到了些坚定,道:“所以,我当时把他看成了夜离,因为只有夜离才会做那种事情。我之所以担忧,是因为我以为他是夜离,我还没有从那段过去中走出来。”
她凝着长华的眸,
重复道:“我只是,把他当成了夜离而已。”
长华被说服了,是啊,夜离对楚乐太好了,楚乐还不知道真相的时候,日日与自己说夜离,左一句夜离好,右一句夜离好。
提起夜离的时候,楚乐总是眉飞色舞的。
是啊,当初的楚乐太难了,最亲近的人为了保护她死了,最宠爱她的人在为她寻求和离的路上,被她的夫君砍下了头颅。
她带着满身伤痕,义无反顾地为浅溪报仇,替楚相平反,那段时间的楚乐,无疑是最痛苦的,在她成功之前,她夜夜都在受折磨。
就在这时,一道光出现了,一道名为夜离的光出现了,他照亮了楚乐荒芜贫瘠的土地,带给了楚乐久违的温暖和安全感,这样的一个人,楚乐怎么能不上心呢?
有关夜离的一切,她又怎么能不担忧呢?
这个理由,真的很有说服力。
“我明白了。”长华无奈地点点头,她明白了,楚乐与元夜寒是不可能和好的。
除非,这一切没发生过。
或者,让浅溪复活,让楚相复活让元夜寒为弥补楚乐,付出千百倍代价
起码,像楚乐当初那样,险些丢
掉一条命。
太子府内。
隔着一门距离,太子与众人清晰地听见了太子妃凄惨的叫声,没过多久,太医就打开了门,众人瞬间冲了进去。
待看见太子妃那张恐怖的脸时,太子刹那间满脸愤怒,他捏紧双拳,杀气腾腾地看向了太医。
“废物!”
太医颤抖地跪在地上,“太子殿下,那鞭子伤的太深了,医治的时间又太晚,就算是你让最好的医师来,都没办法治好太子妃的脸啊!”
听到这话,众人立刻愤愤不平道:“都怪那些刺客!居然对太子妃下手!”
“是啊,太子殿下,您一定要抓到那些刺客绳之以法!居然对太子妃下手如此狠毒,那些刺客该杀!”
“对,该杀!得快点把他们抓起来!”
太子心烦不已,大吼一声道:“够了!还嫌孤这里不够乱么?都给孤出去!出去!”
众人讪讪地看了一眼彼此,随后悻悻地离开了太子府,太子气的甩门而去,一把推开书房的门踹在了椅子上。
“抓刺客抓刺客,抓个屁刺客!”
‘砰’地一声,太子劈断了桌子,满眼恨意和愤怒!
那些刺客,本就是他派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