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青楼内就出现一道修罗般的身影，男人神情阴鹜，仔细看去，那抹阴鹜中又夹杂几分痛苦与纠结。
元夜寒缓缓地走着，绝色的容颜吸引不少花娘，自然也吸引了角落里的一道眸光。
壶中的酒又下了一小截，元夜寒靠坐在雅间，烦躁地捏了捏发胀的眉心。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了元夜寒的肩膀，男人眸光闪过一丝诡谲，一个擒拿将女人扣住。
“臭小子，看看我是谁！”
熟悉的话一出，元夜寒清醒几分，迅速收手，拉住女人的胳膊扶到座位上，沉沉道：“姨娘。”
面前的这个女子，可不就是郝运来的娘亲，德妃娘娘的妹妹柳姨娘么？
柳姨娘揉着自己的胳膊，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他。
瞧见元夜寒脖间的伤痕，她眸光定住了。
“听说，你方才将那边的几位骂了一通？”
元夜寒眉心微拧，没有言语。
“怎么着？”柳姨娘姣好的面庞浮现几分探究，“在家受了你家娘子的气，就出来拿他们撒气？”
元夜寒握着酒壶的手，微微缩紧。
“没有！”
他否认的速度迅速极了，柳姨娘看破不说破，幽幽地笑了。
许是觉得自己有些激动，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元夜寒眸光淡了几分，语气讥讽。
“她不敢给我气受。”
柳姨娘淡定地倒了一杯茶，好奇道：“哦？是吗？依我看，是只有楚乐才敢给你气受吧？”
郝运来回去后，
可是跟她讲了不少事儿，柳姨娘觉得，楚乐是个聪明幽默又不被世俗束缚的女人，也只有像她这样的人，才有让元夜寒动怒的本事。
也只有像她那样的人，才能够让元夜寒受伤后跑到这里喝闷酒。
元夜寒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微微平复的心情却再次被挑乱。
他生气了么？
好吧，他承认，离开王府的时候，他的确很生气，气楚乐居然要杀自己，可如今他内心只有烦躁。
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肆意搅动他的心，让他无法平静。
偏偏，他说不清楚那只手代表什么。
柳姨娘眸光灼灼，仿佛要穿透他一样，元夜寒素来尊敬柳姨娘，被她这么看，他有些不自在，沉声解释。
“我这样，不完全因为她给我气受。”
柳姨娘疑惑地‘嗯？’了一声，旋即想到什么，眉眼舒展开来。
“那看来，把你变成这样的人，的确是楚乐。”
元夜寒一顿，脸色有些不淡定，说来说去，他还是透露了信息。
“既然我没有猜错这个人，那我一定是猜错了你的情绪。”
柳姨娘端着茶杯，轻轻地吹动茶渣，眸光微闪。
“你不是在生气，是在烦躁。”
元夜寒没有诧异，柳姨娘聪慧过人，见多识广，对感情更有独到的见解，能被她看出情绪，再正常不过。
“至于你烦躁的原因”柳姨娘严肃起来，深深地望了一眼元夜寒。
“你发现，她不爱你，对不对？”
‘轰’地一声
，元夜寒心中某处炸开，此刻的他如同拨云见日，一眼望到了自己的内心。
泼墨的眸光再次转为阴鹜，元夜寒双手紧握成拳，呼吸急促。
一语惊醒梦中人。
此刻的他，终于被惊醒了。
这段时间的纠结，全部了然，元夜寒终于明白了，从天鬼药庄回来后，他其实是得意的。
因为，他以为自己拿到了楚乐的心。
可以让楚乐对自己俯首称臣。
可以让楚乐对自己唯命是从。
但，事实并非如此！
看见楚乐的刀子对准自己的一刹那，听见楚乐口口声声喊着想要杀了自己的一刹那，他才清晰地认识到，楚乐爱上的，可能真不是元夜寒。
看来姨娘说的没错。
一想到这个，元夜寒此刻的心情更加低沉。
但他不明白，明明他就是夜离，只不过是不同的面孔而已，她为何就是对夜离念念不忘
明明，夜离做的事情，就是他做的事情。
“姨娘，我不清楚。”元夜寒绝色的面庞浮现几分痛苦，“我不清楚。”
他和楚乐一样，一直都在雾中看花，朦朦胧胧，即便拨开这一层云雾，还有无不尽的迷雾挡在他面前。
柳姨娘淡淡地笑了一声，“你啊，从没体验过真正的爱，看不透的事情当然很多，不过，幸亏你有一个疼你的姨娘。”
柳姨娘起身，撩开珠帘，元夜寒狐疑地望着她，她笑道。
“跟我来。”
翌日，太阳升起，楚乐头痛欲裂，她缓缓起身，
一不小心碰到了冰凉的匕首。
她狐疑地睁开双眸，呼吸瞬间停止。
昨天晚上
楚乐回过神来，一脸阴沉。
她想起来了。
昨夜她喝多了，倒在元夜寒床上的时候，她就感觉到枕头下有匕首再然后，元夜寒亲了她
她瞬间清醒，拿起匕首对准元夜寒的脖子，还口口声声，说要杀了他！
楚乐粉拳紧握。
酒后吐真言，撕下了她所有的伪装，将她所有的心思在元夜寒摊开，让元夜寒看的清清楚楚！
一种恐惧感从脚底蔓延，楚乐担心，元夜寒会反过来，杀了她，永绝后患。
不对。
元夜寒睚眦必报，若自己伤他一分，他不会仅仅还自己一分，而是十分，百分。
他会想尽办法折磨自己。
而不是一刀解决自己！
想到这儿，楚乐紧绷的脊背舒展开来，呼吸归于平静。
既然如此，她就没必要害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拼赢了，她说不定还有机会为楚相平反，拼输了，她就长眠地下。
想到这儿，楚乐咬咬牙，强忍着头痛走出门去。
侍卫们还兢兢业业地守着她，楚乐眸光略深，“他人呢。”
侍卫道：“王妃娘娘，王爷昨天出去了，暂时没有回来。”
出去了？
也好，避免正面交锋。
楚乐松了口气，迈开步子回了荣乐阁，梳洗过后，楚乐便到院子里继续扎马步。
想了想，楚乐回身问：“你们当初
练武的时候，都是从什么开始的？”
侍卫道：“就是从扎马步开始的。”
楚乐点点头，“扎完马步之后呢？”
侍卫走上前来，上下扫了一下楚乐，“王妃娘娘，您要是想学武功，最好学一些较为阴柔的武功。”
楚乐挑眉，“阴柔？”
这个侍卫这么厉害么？只是上下扫一眼，就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武功，武术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学的。
“对，比如这样”
说着，侍卫便开始挥舞起了刀子。
接下来几日，楚乐便认认真真地学起武功，在现代时，她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这也是她为什么在医仙大会上能偶尔帮帮夜离的原因。
可自从见识过医仙大会，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那些功夫，在天幽国根本不够看，更别提自保了。
“王妃娘娘，您这里需要改进一下”
楚乐点点头，认真地听着。
自那夜后，元夜寒始终没回府，楚乐暗自庆幸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只是半夜偶尔会被梦境惊醒。
这日，楚乐正在练武。
“王妃娘娘！”
一个侍卫匆匆跑过来，楚乐停下来看着他，道：“什么事情这么匆忙，不重要的话，等我今日练完武再说。”
侍卫喘了一大口气，道：“不是王妃娘娘，王爷回来了！”
楚乐心头一紧，双手握紧又松开。
“你确定么？”
“确定！”侍卫总算是缓过来了，喊道：“而且，王爷还带了一个女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