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夜寒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双眸内的深沉如山雨骤来,气势汹涌地席卷而来。
楚乐看的清清楚楚,她轻笑一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道:“可我若不是楚乐,又能是谁呢?”
“四面楚歌的楚,乐极生悲的乐,这说的不正是我么?”
楚乐抬眸对上了元夜寒的目光,点点星华中流转着几分疏离淡然,寒眸带笑,却深不见底,空灵、迷人。
元夜寒心头一荡,神祇般的容颜飞快划过一抹不自然。
楚乐如数敛去眼底的情绪,重新沉浸回整团迷雾中,“言归正传,我们得找到那个脚印的主人才行。”
元夜寒面色已经回归波澜不惊,“依你之见,是谁。”
“当时状况混乱,我隐隐约约看见,好像是驸马爷张恒。”楚乐犹豫道。
“是他?”
“凶手若是张恒也不无道理。”电光火石间,楚乐脑海中一些零碎的片段被串联到了一起,“仔细想来,我每次说长华公主有救的时候,张恒脸上的表情不光是惊,还有惧。”
“而且,他们一口咬定凶手是我,就好像急着找替罪羊一样。”
楚乐双手微微攥紧,想到了太子的种种行为,大胆猜测道:“我怀疑,这次的事情,太子也参与了。”
元夜寒点点头,“那动机呢?”
“太子好说,八成是嫉妒我的才华,毕竟我让他难堪了,而且他应该知道是我教给你的,他又是个小气的,正巧借着这个噱头要我的命也不足为奇。至于驸马爷嘛”
楚乐深吸一口气,仔细搜刮起记忆中言
情小说的情节,“按照往常的惯例,驸马爷这么做,一是长华公主待他不好,遂起了杀心。二是驸马爷移情别恋,可苦于驸马的身份,不能纳妾,唯独长华公主死了,才能破了这个规矩。”
元夜寒眼底有几分惊艳,半晌,他才压下那股子赞许,出声问道:“你说的这些惯例,是从哪里知道的?”
楚乐道:“论我穿回古代后破案的一百零八式。”
元夜寒:“”
又是这种每个字他都知道,但串联起来他就听不懂的情况。
让元夜寒发蒙,可是楚乐的一大乐事。
她抿唇笑了笑,蓦地想到了什么,狡黠地看着元夜寒,“狗王爷,咱们现在是不是在一条船上了?”
元夜寒冷不防地瞥了她一眼。
楚乐摸摸鼻子,“别在意这些细节,你我相识这么久,有些绰号也是正常的。”
她顿了顿,起身靠近了元夜寒的身前,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元夜寒,“既然是同一条船上的,不如说说你的见解?你比我更了解太子和张恒吧?”
只见元夜寒忽的笑的让人心慌,“兹事体大,本王岂能随意跟你透露?”
楚乐瞬间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不服气地怒道:“可我都跟你说了啊!”
“所以说你笨啊。”元夜寒眸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窗边,最后落在了楚乐脖颈上的血迹,眸光一沉,“笨到连自己脖子上有伤都忘了吗。”
楚乐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
哦对了,太子拿刀割破了皮,怪不得她施针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遏制她的
脖子。
紧接着,元夜寒丢过来一些纱布和药酒,楚乐稳稳当当地接在了怀中。
她没有多想,就着还未熄灭的烛火对准了镜子,给自己擦了药缠上了纱布。
忙活完后,床榻上的元夜寒已经睡着了。
楚乐努努嘴,她浑身又酸又乏,若是跟元夜寒抢床怪费力气的,索性扯了一床被子打地铺。
彻底安静下来后,楚乐明白了元夜寒的意思。
隔墙有耳啊。
她一个现代人,第一次碰见这种事情难免有些心大,能应对白日的事情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楚乐暗暗叮嘱自己以后要多加小心,整个人便昏昏睡去了。
就在楚乐睡着的一瞬间,元夜寒倏地睁开了漆黑的双眸,看着地上的楚乐若有所思。
第三日的夜里,公主厢房内。
楚乐守在公主榻前,长华公主安安静静地睡着,十指不断地渗透出黑血。
最后一晚上了。
“公主,您放心,只要等到天亮,你体内的毒就能够解开了。”
楚乐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忽的,一阵风动,烛火跳跃了一下,一道黑漆漆的影子略过了房间。
楚乐瞳孔一缩。
不等她喊出声来,黑衣人已经迷晕了她。
外面有数十名侍卫在守着,黑衣人眼底闪过狠厉与怨毒,持着刀一步步朝着长华公主走去。
“长华,一路走好!”
话音未落,一道凌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掌事嬷嬷苍老的声音刺破了黑衣人的耳膜,他双眸微微眯起,将手中的刀子塞进了楚乐的手中,又给她闻了解药。
就在这个时候
,掌事嬷嬷推门而入。
“住手!”
刚刚苏醒的楚乐瞬间眉心一跳,她起身,冷清的眉眼扫过了门口。
重重的士兵将这里团团围住,铁剑碰撞的声音在四周叮当响。
门口也围满了人,张恒迈着矫健的步伐冲破人群,指着楚乐怒骂:“你个毒妇!毒害长华一次不够,竟然还想要杀了她!长华究竟和你是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对她!我今天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替长华报仇!”
他刚准备持剑冲过来,外面又传来了一道高呼:“皇上驾到!”
众人瞬间脸色一变,纷纷跪拜在地,楚乐眸光闪了闪,缓缓地跪在地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身躯凛然地踏入房厢房中,他睥睨着屋内众人,浑然天成的帝王气息瞬间压得众人不敢出声。
那张冷酷的脸越发阴沉,双眸落在了楚乐的身上,猛地厉呵:“大胆楚乐!竟敢屡次加害朕的长华!”
闻声,张恒和太子对视了一眼,心中一阵痛快!这下,楚乐跑不了了!
楚乐呼了一口浊气,也不俯首了,而是抬起头来,毫不畏惧地迎上了皇上震人的双眸。
“皇上明察,加害长华公主的人并非是楚乐!”
张恒冷笑一声,楚乐怎么又是这番说辞?这几日他已经听楚乐说了几百遍这句话了。
“真正加害长华公主的人,其实是驸马爷,张恒!”楚乐将手中的匕首丢了出来,冷声道:“我有物证。这柄凶器上面,刻的是驸马爷张恒的名字!这是他的匕首!他想栽赃陷害给
我!”
皇上身旁的公公连忙捡起了匕首,果然看见了上面明晃晃地刻着张恒两个大字。
张恒一愣,这怎么可能?匕首上怎么可能会有他的名字?
他立刻否认:“你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万一是你故意刻上我的名字想要陷害给我的呢?”
“可前两日,你和太子不是拿着刻有我名字的匕首,口口声声说那就是我杀害长华公主的物证么!”楚乐冷笑一声,“难不成,那也是你和太子提前刻上去的么!”
她就是要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太子眸光越发怨毒。
这个该死的楚乐,居然想要拉自己下水!
“楚乐!你死到临头还想要陷害孤与驸马爷么!果然是蛇蝎心肠!父皇,儿臣恳求亲手砍下楚乐的头,为皇姐报仇!”
皇上锐利的鹰眸满是危险。
楚乐丝毫不慌,双眸凌冽如寒冰,硬生生将张恒看的有些心慌,“是不是陷害,一问便知!敢问驸马爷,公主出事当日,你身在何处!”
张恒气不过地瞪着楚乐,“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楚乐笑而不语,面前的天子眉梢染着怒意不假,可他却没有阻止自己,想必在长华公主的这件事情上,他也不想糊涂了结。
到底是谁害了他最心爱的公主,有待定夺!
这在无形之中,相当于支持了楚乐!
张恒狠狠地咬了一口牙龈,“事出当日,我正在外面给长华挑选绸缎。”
“哦?既然是挑选绸缎,怎么还挑出伤来了?”楚乐冷冷地笑着。
张恒面露震惊,楚乐她,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