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也吃。”
可是这桌子上,只有一个碗。
小任北行就用筷子夹着一块儿红烧肉,另一只手端着碗,在
他夫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推开了小任北行的手。
小任北行不明白,明明,他的母亲也很想吃吧?
母亲待他真好,无论有什么好东西好吃的,都会留给他……
“乖,你先吃吧,吃饱了,好……”
妇人顿了一下,后面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那是小任北行自出生以来,吃的最饱,最好的一顿饭。
三个白面馒头都被他吃进了肚中,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可是他的母亲,眼中的失落却一晃而过。
他才刚刚放下了筷子,只听“嘭——”得一声,门外,一声巨响,自家的房门,直接被人一脚踹开,毫不客气!
让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门,直接碎了一个窟窿!
只见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大汉,身形壮硕,个头足足有房门这么高。
妇人见了,直接一下子便哭了出来,抱住了小任北行。
随后,屋子里又进来了好几个男子,让本就小小的屋子,显得更
加的拥挤不堪。
小任北行直接将他的母亲护在了身后,虽然他也在害怕着,但是他要保护他的母亲!
他的眼神坚定,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的母亲。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这句话在小任北行听起来已经足够具有威胁,可是在几个成年男子面前,不过是一个奶娃娃说的话,丝毫没有威慑力。
站在最前面的高壮大汉靠近到小任北行的身前,弯下了身子,眸光一凝。
小任北行和他四目相对,一滴冷汗,从额头处悄然滑落。
他也在害怕,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不一会儿,高壮大汉嗤之以鼻了一声,直起了腰板儿,双手环臂,将目光转向了小任北行身后的妇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愿意卖了?我们人都到了,难不成……你这臭娘们儿是在耍我们玩不成?!”
“嘭!”
一拳直接砸在了桌子上,桌上的碗筷顿时劈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这发出的巨大声响,让妇人哭的不由得更加的汹涌。
抱紧了小任北行,下一刻,却不得不松开了手。
“母亲?”
小任北行错愕,回眸望去,却见他的母亲已经别过了头去,但
是双手抵住了他的后背,往前狠狠的一推!
小任北行踉跄了几步,直接摔在了地上,还没等他自己站起来,只觉得脖颈间一紧。
他的衣领被人扽了起来,那高壮的大汉就像是在拎着一个小鸡崽儿一样,将他拎到了半空。
“放开我,放开我,你个坏人,我要告诉我爹爹,要我爹爹来教训你,赶快放开我!”
小任北行拳打脚踢,可是他被人拎在半空中,连那大汉的衣角都碰不到。
反而“啪——”得一声清脆,小任北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一阵耳鸣声在侧耳嗡嗡作响。
温热的液体从耳侧缓缓流下,小任北行伸出手来一摸,满手都是鲜血。
“小崽子,给我安静点,叫你爹也没有用,告诉你,就是你爹和你娘,要把你卖给我们的!”
“轰隆——”
小任北行全身僵硬,那一刻,天打五雷轰!
突然家门的陌生人没有让他哭,面临着巨大的恐慌时他没有哭,反倒是现在,泪水终于再也止不住。
他瞪大了瞳孔,看向方才还被他想要竭力护在身后的母亲。
眼中,震惊,难以置信,害怕,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的接踵而至。
不,他不相信,这怎么可能,这怎么会!
“你们骗人,你们骗人,大坏蛋,快放开我,放开我!”
小任北行张牙舞爪着,他想要赶快的逃离,用尽了浑身的解数,可是这一切在那大汉的眼里,渺小而又可笑。
“母亲,你们没有卖掉我,对不对?”
小任北行小心翼翼的开口,他的语气中,带着恳求。
可妇人欲言又止,她,亦是于心不忍。
半晌的功夫过后,那大汉和带来的几个男子,显然已经没了耐心。
妇人一咬牙,一滴一滴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了下来。
“阿行,你,会找到新的家的……”
“什么?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小任北行急切道,也许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不信!
明明那么好的一家人,明明待他那么温柔的母亲,怎么能就这么把他卖掉呢。
要把他卖给谁?他要去哪里?他不想离开他们!
妇人的眼中尽是一片隐忍之意,被她咬破了的嘴唇,都渗透出了点点的血红色,嘴中一片铁锈的气息。
“阿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也知道咱们家里,钱越来越少了,我和你父
亲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家里有你和你弟弟,两个孩子,生活已经过的足够艰苦了,将来你们两个还要讨老婆,我们实在是,实在是承担不起了,所以我和你爹爹商量之后,就决定把你……”
“阿行,真的对不起,他们出了五两银子和一袋白面买你,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家里马上就要揭不开锅了,你和阿岚,我们不得不放弃一个,但是你弟弟还小……”
这些解释和歉意的话不断围绕在小任北行的脑海中,他双目空洞,甚至已经忘记了抵抗,忘记了他要回到他母亲的身边。
原来,他方才吃的那些东西,是母亲专门为他做的,他在家里的最后一顿饭阿……
“好了,别废话了,张老爷那还等着看货呢。”
大汉说罢,便要直接将小任北行带走。
妇人哀嚎了一声,扑到了那大汉的脚边,死死的抱着他的大腿不放手。
“阿行,我的阿行,求求你们再让我看看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你们要把阿行带到哪里去啊。”
那大汉却只觉得心烦,直接一脚将妇人给踹了出去。
低声咒骂了一句,“当然是张老爷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