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规中矩的选择了常规的y字型解剖口,齐冰羽打开李巧儿的胸腔腹腔,“死者胃内容物呈现糊状,从消化的程度来看死前一个半到两个时辰内有过进食,体内脏器没有明显损伤,肺部伴有出血点,结合后鼻腔黏膜点状出血,颈部舌骨大角骨折,鼻梁骨骨裂以及面部的摩擦按压伤来看,可以判定死者是被凶手隔着斗篷捂压口鼻并扼喉造成的机械性窒息死亡。”
欧阳修竹在一边奋笔疾书,即便现在这些程序已经烂熟于胸依旧很是认真的在看着齐冰羽的操作,他越是了解这个学科越是觉得齐冰羽的技术简直是出神入化,就拿那丝毫不用考虑便能下刀的准确性,就值得他再学习多年。
齐冰羽开始利落的给女尸刮去头顶的发丝,她的手很稳,速度也很快,整个房间里面除了欧阳修竹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之外,便是那锋利的柳叶刀划过头皮,发丝坠落地面的声音。
不管是肤色再白的人,在头发被剃光之后,原本被覆盖的地方都会比面部等暴露在外的皮肤白上几个色号,这个现象在死亡的尸体上更为显眼,没有血液的流动,整个光溜的头顶如同一个剥了壳的巨大鸡蛋。
齐冰羽并没有着急打开颅骨,而是用带着手套的
双手在光洁的头皮表面逐块按压,她的手在一处明显颜色暗紫,还有些轻微肿胀的地方停下,对欧阳说道,“来,看看这里有什么异常?”
闻言,欧阳修竹走上前,弯腰观察那块被点出来的头皮,忍不住也上手确定了一下自己观察的结果,犹豫的说道,“这里好像是在生前被撞击过,骨头没有事,但表皮已经形成了肿块,看着也不轻。”
“嗯,确实如此,但是我叫你看的不是这个,我想叫你看看能不能看出这个伤痕上有什么特征?能不能大概两想到可能的致伤物。”
经过齐冰羽一句话的点拨,欧阳修竹确实发现了这个伤痕上面怪异的痕迹,一指多宽的物体,呈现竖着的位置,伤痕是反复的,那痕迹有的交叉在一起,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那竖着的大概形状。
“这个……是藤条抽打?”藤条一般都是家中教训下人或是犯错晚辈的东西,一般都是大小不一,说是这个宽度倒也不是没有。
齐冰羽摇头,“不是,藤条在抽打的时候会有弹性,前端受力弯曲会在抽打头顶这种位置的时候碰到伤者的脸或后脑勺甚至后背,你看死者上半身除了头顶有伤,其他地方并没有相似的痕迹。”
这点倒是确实,死者李巧
儿生的很是白净,皮肤被护理的也很好,有一点伤痕都能轻易看到,现在她上半身出了头脸上两处伤痕,在没有其他的损伤,这点被推翻。
“你想想咱们在什么地方发现她的,而在她头顶位置是不是有形状相似的物体存在,并能被合理解释?”齐冰羽试着引导欧阳修竹,因为在看到伤痕的第一眼齐冰羽就已经想到这些伤痕是如何造成的。
欧阳修竹再次仔细观察那些伤痕,结合头部的形状和致伤物可能存在的形态,猛的想到一种可能,也是唯一的一种可能,“这个是床框……条状的床脚框,死者的手就是被穿过床框的空隙被布带子捆绑住的。”
当所有验证都合理的情况,那么这唯一的一条可能就是真相,法医不光要有经验,有延伸想象力,更要有信心,对自己的信心,欧阳的技术算是很不错了,他欠缺的就是信心这一点。
他一直都是跟在齐冰羽身边学习,习惯性的想到那些问题都在齐冰羽这边求证,而齐冰羽作为有老师名分的角色,有责任教会欧阳这最重要的一点。
齐冰羽面上带笑的给与肯定,“对,就是床脚框造成的,至于反复多次撞击的原因,咱们检验过尸体的下半身基本就能有了准确的答案。”
女仵作这样直白的话,叫欧阳修竹再次移开自己的视线,师祖就是师祖,在考验自己鼓励自己之后,仍旧不忘记给自己来一盆凉水,省的叫自己骄傲,这一句话直接叫刚才被夸奖的激动烟消云散,看来他还是好好的写尸单比较靠破。
在工艺比较落后的时代,想要取得女受害者受侵犯的最终证据,只能用削成大耳挖勺样式的竹器,连防治的鸭嘴钳子都是齐冰羽自己研究制作出来的简陋版。
小碗承接挂出来的那些白色粘稠物,齐冰羽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加上李巧儿尸体下身的那些肿胀和伤痕,齐冰羽给出了结论,“死者生前有过周公之礼的行为,且不排除是在被强迫下进行的,头顶的多次撞击也得到了解释。”
在尸单上面写下最后的结果,欧阳修竹主动上前帮着齐冰羽善后缝合,齐冰羽在间隙的时候指点李巧儿下身的几处明显抓伤痕迹说道,“这样的伤痕你要记住,见到这些特殊位置的伤痕,不管是男尸女尸都要做到先怀疑侵害或者威胁的可能,另外还有胸部,腋下等位置的抓咬伤。”
“对了,摩擦伤也不能大意,特别是成片的反复型擦伤出现在背部和后臀位置,还有便是双膝前胸脸部和手肘等位置,这
些一般都是组合出现的,分正面和反面伤害,你作为男子应该晓得原因。”
欧阳修竹一手拿着针线一手剪刀,脸红的直接从脖子到头顶,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钻进去,或者跪下求求师祖口下留情别再说这个话题了,他现在还是单身……
重点强调一下,单身,他单身呢……
齐冰羽不知道是真的无感还是粗线条根本没有发现欧阳修竹的窘态,收拾完工具之后便打来屋门,外面虽冷却比里面浓重的血腥味道好得多,没有尸臭只有血腥味道的尸体叫她还多少有点不适应。
外面的天已经擦黑,马上就要到掌灯时分,齐冰羽想到家里还有一位每天都要用药调理身体的大爷轻声问道,“黄老爷的身子最近调理的如何?”
说起这个欧阳修竹终于得救的长出口气,很自豪的说道,“毒虽然难缠却已经解了,现在就是在固机体调理根基,那位现在别的不说,再有十年八年的不成问题。”
“那最近你就麻烦一些,这边案子也跟着,家里还有你多照顾!”
“不会不会,我现在只管开药,熬药劝那位吃药都有卢老将军出手,我也闲得很。”跟案子可比给老皇帝调理身子有意思的多,欧阳才不会傻兮兮的再回去当个药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