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到临时租住的院子那边,前面一盏灯笼的光晕照过来,只听到颜天睿的声音传来,“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原本刚刚忙完回到小村的颜天睿看到齐冰羽还没有回来,拎了灯笼准备过去接人,走到半路就听到熟悉的抱怨声还要欧阳修竹少有的大笑,知道是自己要等的人回来了,便迎了上来。
听到齐冰羽还算轻松的抱怨,他奔波一天的疲惫好似从没有出现过,唇边都不自禁含着一抹温情,那是他的妻,这种感觉真好。
“颜大人,您来接师祖啊!”欧阳修竹率先招呼,懂事的直接加快了脚步,留下了一个你们慢慢走的眼神,自己先溜了。
颜天睿提着灯笼,暖暖的烛火透过纸张照在两人的脸上,齐冰羽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一抹微笑,半抬着脑袋看向她家最新上任没几天的夫君,“你回来了,那边查得如何?”
“娘子,好容易休息一下,能不问案子相关的事情吗?”颜天睿不知真假的做了一个按压太阳穴的动作,表示自己很头大。
齐冰羽只得闭口,上前几步和他并肩而行,虽然已经很晚,看不到周围的田园美景,就在这一刻两人都觉得这一刻很美好,生活就应该这样,有松有
驰,有苦有甜,更重要的是有人陪伴。
两人都挑拣了白天比较有趣的事情随口说了几句,院里的人不少,又都是家人一般的存在,食物的香味已经飘散出来,还有笑闹的声音,他们才刚进院子,里面就传来落秋跳脱的声音,“人齐了人齐了,终于可以开饭啦!”
这一晚上大伙在欢声笑语中吃着粗茶淡饭,说着看到有趣的事情,热闹过后便早早的都休息了,明天还有更重的工作等着他们去完成。
依旧是一大早,当齐冰羽他们再次站在案发现场曹家大门外面的时候,昨日的魏明和高保两名州府法医已经在等候了。
见到齐冰羽的第一时间两人就激动的迎上前,“齐先生,咱们今天是不是准备检验最后两具尸体?”
齐冰羽点点头,年轻点的高保和欧阳修竹进到临时解剖室已经开始做前期的准备工作,差役们带着木板进去准备把离爆心最近的两位老人遗体转移出来。
这两具尸体并不像昨天的其他遇难者那样简单,因为他们大部分是被废墟掩埋着的,需要先把那些砖瓦木梁清理掉才能搬出来,曹家中院传来干活的呼喝声。
没有多久,里面一阵子鸡飞狗跳加上大男人的惊声尖叫就打
断了齐冰羽正在给欧阳他们简单说起爆炸损伤可能面对的损伤大概和今天尸检工作分配的几人。
小刘捕头和另一名差役脸色惨白的跑了出来,“齐先生,你们快去看看吧,这样的,我们怎么移动啊?”
看来是挖尸的那边出现了情况,齐冰羽不敢怠慢,说了声走,就带着几名仵作快步超里面而去。
通过炸塌的后墙,齐冰羽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相邻的那处满布污秽的院子里面,颜天睿正在带人穿着赶制出来的油毡布防护服,正在那边勘察现场情况。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很多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朝这边投来注视,齐冰羽轻轻点头朝颜天睿示意,这边她来处理,不用分心。
沿着已经大概清理出来的一条没有杂物的通道,齐冰羽快步走进了随时可能倒塌的房屋之内,看到几名脸色发白正在呕吐的差役就在不远,旁边就是已经挖出大半的老两口尸体。
说是大半也不完全,因为男性老者的尸体已经只剩下这多半边……离爆心最近的那一侧几乎已经所剩无几,从右侧肩胛骨的位置断裂开的身躯倒在地面上,左手高抬着,像是扶着什么东西,但是手掌也残缺不全,胸腹腔从后面
被暴力开启,内脏除了缺失的之外,肠子都耷拉在体外。
失去骨骼的支撑,半边破烂的身子还有一条手臂耷拉着,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被碰触到,现在还在轻轻晃动。
脸上定格的表情是惊恐和痛苦……神情狰狞。
这样的画面出现,怪不得这些人刚才能叫得那么销魂,这会吐得更是彻底。
老人是仅仅依靠在老伴身上,半跪的姿势被掩埋的,而旁边的那位老妇人,站的直挺挺的,只有头呈现出诡异的方向,无力的耷拉在胸口前,看得出脖子已经完全折断。
一根只有手腕粗的断木斜着从后背刺穿身体,这老人是被钉在了泥土的地面上的。
怪不得小刘捕头说不知道应该怎么移动,这个确实有点棘手。
“欧阳,那裹尸布过来。”
这里所谓的裹尸布不过就是一张相对来说大概两米五乘两米二的白色大块布料,造价还不低呢,只有在实在需要的时候才会被用上。
齐冰羽带着手套开始试探着挪动周围那些砖瓦,杂物。
她是先要把老者的尸体移动出来,最后再锯开老妇人身上的木棍。
四名仵作都上前帮忙,小刘捕头看不过去,也想上去帮手,齐冰羽阻止道,“别,你没手套保护,
我们来,你们准备好两块木板,准备抬尸。”
仵作们体力活也许比不过他们差役,但是这样的场面,明显他们看管各种死法的人更有心理素质应对,魏明双手扶着背部张开的老者上身,作为固定。
齐冰羽他们在快速挪开压到小腿高的砖瓦碎块,当大块的砖瓦都被挪开之后,老者的一条腿直接倒在了欧阳修竹的怀里,叫欧阳修竹愣在当场。
就在他身边不远的齐冰羽快速双手捧起,把这条短腿放在了裹尸布上面,在欧阳的肩头轻拍了一下,欧阳才如梦方醒,刚才确实有点被吓到,血糊糊的一条大腿迎面就朝着他蹲着的头脸倒来,实在有点恐怖。
“我没事,师祖。”
“没事就快点动手,挪开那边男死者就能移动出来了。”
齐冰羽做的是比较复杂的工作,她还要把死者暴露出来的肠道和一些细微牵连的内脏塞回腹腔之中,手上身上到处都是血,可是神情平静,仿佛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死人。
“嗯,高保,咱们快点手,你扶着点旁边的老妇人。”
现场虽然人不少,却很少有说话的声音,人们的眼睛都在关注这边忙碌的几人。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仵作真不是人人能干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