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果然是春山,城内变化颇大,城外的山水却亘古不变,和记忆中没什么差别。
他们在山脚下与两个孩子相遇,身边有白昼作陪,一行人准备上山时,李潜忽然半蹲下,朝着苏漾挑挑眉。
“上来。”
她反应过来他说的话,脸没出息腾的就红了,加之旁边两个孩子,四只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她看,实在叫人难为情。
苏漾轻咳了声,不自在的道:“做什么?我可以自己走。”
“为夫背你。”他朝着初儿使了个眼色,初儿心领神会,笑嘻嘻的捂住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
男人就在她身前,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她如今是骑虎难下,硬着头皮爬了上去。
他的大掌稳稳托住她,作乱似的捏了捏,被她轻轻咬了下耳朵,他才老实起来。
春山其实是一座非常适合观赏的山,海拔并不高,其上密布植被,一年到头都是碧绿青葱的,他们一路上竟还奇迹般的遇见了几只小野兔,惹得初儿和安儿高声欢呼,跟在后面颠颠的追了半天,虽然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捉到,但不减欣喜高兴之情。
苏漾想下地走走,被背着也不是很舒坦,山路算是好走,然
而她总要随着李潜的动作而轻轻颠簸。
两个人的距离近,肌肤摩擦挤压,那只大手趁着无人注意,就会稍稍作乱,她还要分心顾及。
“放我下来。”她忍无可忍,揪着李潜的耳朵道:“我自己会走。”
“为夫心疼夫人。”李潜振振有词:“你看看这山路崎岖,夫人穿的鞋底儿薄,万一硌住了脚怎么办?”
“李潜!”她还是凶巴巴的口吻:“你……”
“亲下。”他恬不知耻的道:“趁着孩子们在前面,都没人注意,赶紧亲一下。”
见她不动弹,男人循循善诱着:“我帮你放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无赖理由,想尽法子的叫她亲他抱他,十几年了,还和年轻时候的套路一模一样,偏偏手段理由层出不穷,叫她完全挑不出错,不知不觉中就中计了。
苏漾飞快吻了口,这才得偿所愿。
还是脚踩在实地上有安全感。
他们在山上闲逛,特意去了之前苏漾生产行舟时候待过的山洞,李潜热情跟初儿二人科普,两个人齐齐感叹哥哥好可怜。
“……”
到夀春的第一天,就怎么匆匆过去。
因着要在这里待很长一段时间,苏漾倒是不着急
,先前在夀春住过,再怎么不熟悉,也摸得七七八八。
她在家中休养了几天,李潜忙着在书房写信,没想到这天如初和得安要比寻常回来的时间要早,不仅如此,还带回来一个客人。
如初解释道:“娘亲,就是这位大好人帮我们捡的风筝,要不是他,风筝说不定就飞没影儿了。”
“那是要好好谢谢人家。”苏漾还在后院,听闻如初将人带到了正厅,想着是得亲自去道谢,于是起身简单收拾。
如初还在喋喋不休的道:“娘亲,除了爹爹之外,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温柔好看的男子……”
“??”
苏漾狐疑的转过头来:“谁?”
“那个大好人啊!”如初眼睛晶晶亮,像是漂亮的琉璃,她从未这样虔诚的双手捧在身前,道:“真好看!”
“……”
苏漾默默在心中确定了下,她的女儿应该只有七岁吧?
少女思春,思的有点早了。
或许晚上得同李潜稍微提提这个严肃的话题。
她不动声色的迅速上完妆,立刻领着初儿去见见俘获她芳心的所谓的英俊男子。
四进四出的院子不算大,也不算小,有厅堂有回廊,穿过了好几次走廊,总算隐约能够听到主院正厅
传来的说话声儿。
稚嫩的一听便知是安儿,另一道声音,微微沙哑低沉,但是抑扬顿挫很有节奏,莫名的好听。
苏漾皱了皱眉,莫名心中的某根儿弦就动了动,她收敛心绪,轻轻咳了声。
正在哄着得安的男子听到动静,缓缓的平静的转过身来。
哦。
苏漾默默的想,怪不得。
来人和记忆中的没多大差别,可仔细说来,差别也不小。
他黑了不少,以前的肌肤瓷白如玉,都可以和她媲美,今时今日,变成小麦色的肌肤,大抵是受了阳光的荼毒照射,有点粗糙。
身量还是以前的高度,不过壮实不少,全然不是个翩然公子哥,倒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味道,像是街头的平民百姓,但长得要好。
眼睛还是那双眼睛,漆黑沉静,却又比之前要深邃凛冽,在看过来的时候,眉头微微挑起来,表情无多大的波澜。
他这般无悲无喜的样子,却让苏漾松了口气。
“娘亲,就是这位好人。”如初拉拉她的衣袖:“你快谢谢人家。”
苏漾调整好表情,微微颔首,邀请对方一起坐下,然而沈随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下官见过王妃,问王妃好。”
“诶?”如初不
明所以,她看看厅中行礼的人,又看看苏漾:“娘亲?他……他怎么知道?”
苏漾解释道:“是娘亲认识之人,初儿,领着安儿到后院去玩。”
“哦哦。”如初任性也懂事,乖巧的道:“那好吧,安儿,对了娘亲,我可以带这个弟弟一起去吗?”
正厅内还站着个小豆芽儿,瘦瘦的,矮矮的,皮肤不白,两只眼睛大大的,看起来很是内向。
如初提醒之后,苏漾才注意到。
这个孩子不可能是府上的,那么唯一的解释,他是沈随风带来的。
苏漾扬了扬眉。
恰好如初在这时,善解人意的解释道:“是这位恩人的儿子,他也很想放风筝。”
儿子?
短暂愣怔间,神色已如常。
是啊,十几年的时光了,他也应当成家,有孩子不足为奇,他们多年没有联系,她不知晓也正常。
苏漾当然不会自恋的以为,沈随风至今还对她有感情,她没那么大魅力,况且当时二人闹得那么难堪,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她以为恐怕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了。
没想到……
她忽而笑了笑,心中没来由的轻松,直到这时,见到他及他身边的儿子,才真正觉得,有些事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