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舟知道她的担忧与顾虑,笑的爽朗和煦。
他是三个孩子中,模样最像李潜的,可是气质却与李潜完全相反。
阳光、和煦、灿烂、温柔,这些类似美好的字眼,都可以用来形容他,因为成长的好,所以性格缺陷少。
他眼里满满都是希望与爱,叫人只想靠近,叫人不忍伤害。
不过,气质虽大不相同,行事风格却师承李潜,故而能够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成为容时的得力助手。
他们兄弟感情很好,容时日日都要他进宫,似是离不开他。
正因为如此,此番游玩,从他得知后,便明确的拒绝了,表示自己抽不出身。
“皇兄有很多事要处理,我要帮他。”这是他的原话。
苏漾却另有盘算,生怕不带他去,他心里会有别扭,这才有此一问。
行舟心思剔透,隔着窗户握住她的手道:“娘亲,你们就放心去吧,咱家又不是就我没去,皇兄没去,羽尘姐姐没去,我也没去,我们都长大了,长大了就要有自己的事情做,要给咱们大越做出自己的贡献,至于那些小孩子们,当然就该好好去看看大越的大好河山。只有看过这么美好的山河,才会有着更加强烈的
保护它的意愿。”
“哥哥说得对!”苏漾还没发话,如初就硬是探出了半张脸,笑嘻嘻的道:“不愧是我哥哥,说的话就是好听!有理!”
“皮。”行舟轻轻在她额头上砸了个板栗,温柔的笑着说:“别只说玩,记得照顾弟弟。你是姐姐,得看好他。”
如初拍拍胸膛:“放心好了!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哥哥信你。初儿最棒。”
“安儿也很棒!”稚嫩的声音从车厢深处传来,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发笑。
苏漾听他这么说,不由骄傲又欣慰。
她和李潜的孩子长大了,他是如此的懂事,如此的出色,如此的璀璨。
明明不是很矫情的她,这一刻却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她忍住了,轻轻抚了抚他的脑袋。
“那哥哥我们走了!初儿去看大好河山去咯!”她高兴的手舞足蹈,坐回车厢后抱起小得安道:“看看皇兄治理下的天下!”
“爹爹,娘亲,一路保重,记得写信。”行舟端庄的立着,声音清晰的说。
李潜朝着行舟递了个眼神,行舟更加恭敬了,他知道父亲的教诲,时刻都谨记在心。
大越这些年发展如何,走出了京城,是可以用肉眼看得
到的。
笔直而广阔的官道,修建的低调且干净的驿馆,路人喜笑颜开,谈论的都是些家庭琐碎之事,各个吃饱穿暖,不用忍受饥饿贫寒。
这就是最好的时代了吧。
他们有时候会在驿站落脚歇息,有时候会进城待两天,逛逛不同的集市,听听当地的风土人情。
一行人并不赶时间,前半辈子似乎一直都在被时间推着走,眼下时间多得是,他们可以慢慢的挥霍,仔细的消耗。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走得慢便走得慢些,这样可以细细品味每个值得珍惜的瞬间。
因着李潜这次出行,是游玩兴致的,除了偶尔在官道上走,碰巧赶上夜晚了,会在官驿住宿,其他时候,都是住客栈的。
客栈有客栈的好,临街热闹,可让如初高兴坏了,但凡每到一个新地方,她就抱着安儿往外冲,玩到打烊才回来。
对了,如初的力气也很大,比不上苏漾的天生神力,却可以和同年龄段男孩子一较高低。
计划中的第一站是岭南。
苏漾想去之前李潜被放逐的地方看看,其实很早就想去,想去了十多年,总算达成了心愿。
李潜对岭南并没有什么阴影。
他是个内心很强大的
男人,他从来不会将它视作不可提的地方,他也从不觉得被抛弃在那的时光是耻辱的无法提及的。
那是生命中的一部分,而生命中的每个不起眼的部分,最后构成了完整的他。
不可否认,那段时间是他人生最低谷的时间,但每个人都有低谷,低谷并不意味着好,可也并不意味着糟糕。
身处低谷,往哪里走都是上坡路。
在那段最灰暗的日子里,他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沉下心冥想,想到内容五花八门,什么都想。
想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想以后的打算,想手中的筹码,想复仇的手段……
他不留情面的将自己逐步剖析,残忍清醒又冷静。
辉煌时人很容易会迷失自我,低谷的时候,他将自己看的更清楚,将自己的欲望也看的更清。
低谷没什么不好,他把这些所有的经历都称作学习,所以没什么需要避讳的。
在苏漾提到要去岭南看看的时候,他表现的很是高兴,甚至跃跃欲试的同她介绍当地的有名小吃,拍胸说到时候要做导游。
他们从京城出发,走走停停玩玩,到岭南的时候,是在两个月后。
“那时候我被放逐的时候,
走了将近四个月呢。”李潜感慨道:“道路修的平坦了,所以时间节省了。”
“对。”苏漾骄傲的道:“都是我夫君和我儿子的功劳。”
李潜哈哈笑,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夫人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你夫君很厉害,至于儿子嘛,一般厉害,比为夫还差点。”
于是苏漾就在笑,如初故作夸张的搓着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她调皮的厉害,总是喜欢拆李潜的台,偏偏就是深得李潜的宠溺。
李潜在路上信誓旦旦的说要做导游,结果进了岭南之地,才发现和记忆中的大不一样。
别说让他带着去游玩了,连路都找不到,之前在这里置办的宅子,更是不知在哪里。
苏漾乐的直笑个不停:“那看来我们今晚还是要先住客栈,等明日晨起,再开始看宅子吧,实在不行,重新置办个新宅子,你之前在这里的房产十多年都没来过,找不到也情有可原。”
李潜势在必得的自信说道:“为夫找不到情有可原,但有人能找到。”
他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口哨,放在唇边轻轻一吹,清脆的声音直冲云霄,约莫片刻钟后,他停了下来,对苏漾说:“等会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