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漪和唤云都不能留,只不过她们二人离世的消息,暂时还不能公布。
白昼处理完之后,赶回书房同李潜复命。
“都死了。”
“那就好。”李潜的语气没有起伏,听不出什么情绪:“记得厚葬。”
“是。”白昼犹豫着,好几次欲言又止。
李潜揉着眉心,问道:“有什么想说的,不必吞吞吐吐。”
“王爷……”白昼脸色尴尬,闷声道:“为什么一定要处理掉左侧妃呢?其实…其实她这么做……”
“她这么做,都是中了本王的局,所以罪不至死是吗?”李潜替他说了出来,白昼缓缓的点了点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李潜拨了拨灯芯看过来,半边脸被光照的白皙,半边脸上是阴影。
他淡淡开口,声音很轻,但很冷静克制,近乎于绝情的那种:“本王给过她选择的机会。”
明确告诉她,不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对于这份感情,她可以选择继续,或者停下。
她不仅没有停下,还仗着太后和左相的地位,对他步步紧逼,对他的孩子下手,对他的女人下手。
纵然身在局中,但决定权一直都在她手上。
符露茗提出的不过是个提议。
她完全可以拒绝,然而并没
有。
“她所做出的每个选择,都是她从心底里想要做出的,不是本王逼迫的,更不是本王引诱的。本王给过她很多次选择的机会,给了她很多次可以重新开始改过自新的机会,她都不知道珍惜。任何一次她收手,我都在心里觉得,应该让她活下去。”
她没有。
一次都没有。
贪婪,自私,疯狂,不可救药。
“亲手斩断退路的,是她。”
“毅然决然走上绝路的,是她。”
“但凡她有片刻是后悔的,都不至于让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晚上李潜来找苏漾的时候,走的是正门,太后的人被李知给召回了宫,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太后成了个空架子。
苏漾将他迎进来,注意到他脸色不好看,心知是疲惫所致。
他擅长算计与筹谋,可算计深爱过的至亲,仍让他无所适从。
“累了?”她问。
“恩。”李潜张开手,忘记还带着白昼等人,委屈的朝她瘪嘴道:“夫人抱抱,为夫好累。”
苏漾上前拥住他,男人宽厚的背,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在感觉到体温的同时,也感觉到了他的颤抖,他的害怕,他的难过。
她沉默的将他抱得更紧,他便把下巴压在她肩膀上,这个
动作,就像是她在军营里捡的小狼狗一样,对她依赖而喜爱。
白昼热了眼眶,悄悄退出去,将房门带上。
“我听说你去了左漪的院子里。”苏漾抚摸着他的长发,缓缓的开口:“去做什么了?”
“送她上路。”
苏漾沉默了下,听到他又说:“她不会改的,而且,留着是个祸患。”
李知知道她给他下蛊,兴许会以此为由,让她为他做事。
他不想府上多双眼睛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更不愿意将她放在身边,那样太危险,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变成致命的刀。
不能冒险。
行舟和羽尘就是个教训。
羽尘从上次坠湖后,到现在还留有阴影。
他不畏惧算计,却担心他在乎的人,会受到伤害。
这些话她本不想同苏漾说,然而又害怕,她会把他看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我不会的。”苏漾忽然没来由的说:“就算你不接受,我也知道,你有自己的理由。外面都传你心狠手辣,做事不留余地,但我知道,你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没人性。我们所处的处境太危险,只有谨小慎微,才能活着。”
李潜愣愣的,缓缓抬头看向她。
外面的传言,他从没在乎过,只在乎她
怎么看他。
现在他知道答案了,这个答案足够他铭记一生。
徐语安势力垮台之后,李知的日子过得顺多了。
大臣们表忠心的明显多起来,他做任何的决断,也不需要有人在旁边指指点点罗里吧嗦,这种感觉令他飘飘然。
他在李潜身上中下的蛊,足以让他不把李潜放在眼里。
对方若是敢有任何不合适的举动,他就会紧紧捏着他的命门,把他解决掉。
莫渊经他提拔,成了大越历史上最年轻的大将军,虽说是他自己的人,不过他还是留了心眼,只交给他一半的兵符,以防万一。
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才将整个朝廷勉强稳住。
李知总算能睡个踏实觉,至少摆在眼下的,并没有什么特别棘手的问题。
他可以稍微喘口气,再来慢慢解决残留的隐患,比如苏家,再比如那些个还在外封地的皇子。
一眨眼就入了深冬,滴水成冰,呵口气都能变成霜。
当李知终于想起来左漪的时候,特意派人秘密去请她进宫一叙时,才知道她自左相走后就重病不起,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
“人都瘦的不成样子了,只进气不出气,怕是就这两日了。”回来报信儿的小厮,瑟缩着脖子,头
都不敢抬的说道。
李知虽然觉得她病的实在太巧,但想想左相历来疼爱左漪,爷爷骤然离世,她伤心过度,也是情理之中。
本来还想给她个立功的机会,既然活不久了,那就只能作罢。
这事儿只能压一压。
临近腊月二十,朝廷里正式放假,这算得上是他登基以来,度过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春节,李知很激动,操办的很用心。
“这是个好机会。”李潜得知李知厚待老十老十一的时候,忍不住嗤笑起来,笑的苏漾莫名其妙:“你笑什么?什么机会?”
“拉拢人心,聚集力量的好机会。”李潜把刚剪好的剪纸展开,说道:“他现在自己掌权,用我又防我,但总要有人给他办事,老十和老十一就是很好的选择,他们两个的生母都没有什么势力,老十一的生母是个小小美人,在朝廷又没有什么根基,不用担心他们的势力。”
“我们……”
“还没准备好。”李潜递给她个眼色:“至少等过了年,万无一失,一举成功。用最少的牺牲,换最大的利益。”
苏漾沉默着,就在这时,圆缺红着眼睛跑进屋子里来,见到她话还没说,先哭出声来:“王妃……苏五少爷……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