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全都是苏漾的设计?”左正搏看着哭成泪人的孙女,问道。
“是啊!”左漪用手绢擦了擦眼睛:“自漪儿进府之后,她就横竖看漪儿不顺眼,给我下马威就算了,哪有当正室的不给妾室下马威呢?我原本想着为了待在王爷身边,这些都是应该忍受的,就没斤斤计较,可是…可是爷爷你知道吗?她居然还羞辱我,羞辱整个左家!那日您为孙女争取来的圆房…其实是……”
她伤心过度,不顾形象哇的大声哭出来,毫不隐瞒的将苏漾如何逼迫她,李潜又如何不给她脸面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爷爷您看!”她举起手来,将那道用匕首划出来的伤疤,展现在他眼前。
左正搏听着就觉得气愤,现在看到这道伤疤,怒火直往脑门上冲,这也太过分了!完全不把他们左家放在眼里!
就算他是堂堂王爷又如何,对一个女人的最高羞辱,不就是连碰都恶心碰吗!
“岂有此理!”
左正搏气急败坏的骂道,他已经全然不记得左漪做的荒唐事,他的孙女再怎么荒唐,也是李潜和苏漾做事太绝在先!
左漪本就难过,再一想想受到的屈辱,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爷爷,要不还是算了……王爷身份尊贵,又是当朝圣上的亲弟弟,这口气还是咽下罢了。”
“王爷身份尊贵,可不是还有个不尊贵的么!”左正搏掐着手指,咬牙切齿的说道:“苏家?还以为是以前的苏家吗!”
以前苏震东在世的时候,那可以说是叱咤大越,风光无限。
当年他一手握着大越半个军权,走在路上虎虎生风,他们这些文臣只有点头哈腰恭恭敬敬的份儿。
可既然
生而为人,就都有一死的时候。
苏震东霸占军权太久,前脚刚死,后脚军权就被朝廷收回了一大半,现如今苏家儿女几乎没有一个在军中的,还怎么呼风唤雨!
依他看来,苏漾是仗着苏家的积威,作威作福太久了,以至于才养成这种仗势欺人的坏毛病!
形势已经变了,她却拎不清。
这不是故意叫人抓把柄吗?
苏漾啊苏漾,退去女将军的光环之后,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谁都不敢动你是吗?
左漪看到左正搏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佯装不解的道:“爷爷…你是要做什么吗?”
“不关你的事!”左正搏呵斥道:“既然王爷打发你回来闭门思过,那你就从今天起待在你的院子里好好反省吧!等反省过后,王爷自然会允许你回府!”
“啊……”左漪听着话外音儿,欣喜的道:“爷爷您说的是真的吗?王爷…王爷还会让我回府吗?我…我犯了这样的错……”
“你有什么错?”左正搏打断她,说道:“都是他们的错!这一切都是苏漾的奸计,爷爷知道的,也会秉明太后,相信太后定然会为我们做主。到时候冤屈洗脱了,王爷又怎么会不让你回府,你是他的女人,这辈子至死都会是他的女人。”
知道还能回王府,左漪高兴的眼泪都流下来。
她郑重其事的磕了个头:“好,那漪儿都听爷爷的!漪儿回院子里好好反省!”
“去吧!”左正搏挥挥手:“剩下的都交给爷爷。”
左家的人,一点都不比苏家差!
本来他就没打算让自己孙女一直给人家当妾,堂堂相爷家的人,一个妾位怎么能够满足?
苏漾既然不想相安无事,那就先拿最不安分的她开刀!
左正搏打发走左漪之后,独自在房中踱步
。他走来走去,思绪慢慢清明,突然,两手一拍,叫人去备马车。
从房间里出来,左权欲言又止的迎上来:“爷爷,漪儿她不懂事,现在外面满是风雨,都在对咱们左家议论纷纷,孙儿担心……”
担心好不容易得到皇上重用的他们,立马又要失去圣上的眷顾。
“闭嘴。”左正搏不愿意听见这种丧气话,哪有涨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他不喜欢这个孙儿,就是因为他犹犹豫豫,生了大男子主义的性子,倒是没有大老爷们的胆量:“担心个屁!有老子在,哪里还轮得到你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有这担心的功夫,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孙儿……孙儿有想的。”他挨了顿训,声音低了几分:“孙儿在想,或许咱们亲自登门向王爷道个歉认个错?”
“认个锤子的错!道个锤子的歉!”左正搏一巴掌拍过去:“没出息的东西!这种事上要是低头,岂不是认定漪儿做错了?”
“她…她谋害……王爷的子嗣,本就是大错啊!”左权话没说完,迎头又是一巴掌。
左正搏怒喝道:“没醒酒就去醒醒!漪儿哪里有错?这一切是栽赃陷害!是污蔑!”他踹开她:“回院子里呆着去!”
左权看着爷爷远去的背影,脑袋嗡嗡作响,他抓耳挠腮都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莫非此事中另有隐情?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来,转而换成小轿,小轿畅通无阻的来到太后宫殿前,左正搏才缓缓走下来。
扶汌恭候多时,低头行礼:“左相。太后在正厅等您。”
李潜府上闹的动静颇大,身为太后的徐语安,怎么可能不知晓,她不仅知道,还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她看来,无非是女人间的吃些小醋,使些小手段罢
了,对子嗣下手,也是后宫里面经常会发生的事情。
多大点事?
苏漾自个没本事保护好孩子,相比较之下,左漪深谙宫廷生存的法则,更适合当王妃。
孩子嘛,其实不必看得太重要,没了一个还可以再生,在他们这样的人家里,孩子无非就是争名夺利的工具而已。
李潜个不成器的,也就这点出息了!
瞧瞧李知对待孩子的态度,他怎么就不知道学着点呢!
左漪老泪纵横,控诉着左漪进了府之后,遭受苏漾的各种打压。
他当然隐去了圆房的秘密,那话实在说不出来,只重点强调苏漾仗着苏家在府上为非作歹,实乃是毒妇恶妇!
徐语安对苏家颇为忌讳,上次从提拔左漪一事中,隐约能窥见她的心思。
左正搏对症下药,不可谓不狠。
徐语安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也不是个傻的,她能猜出左正搏什么目的,好在两个人目标一致,所以愿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听完他的话,她揉了揉眉心,颇为失望的道:“没想到安王妃竟然如此歹毒,为了争宠,不惜牺牲自己的孩子!虎毒尚不食子,她这样的王妃,实在行有悖于德,估计她也没料到,这次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本是安王府上的家事,既然本宫知道因由,断然不能坐视不管,也不能任由这样的王妃继续嚣张下去,长此以往,宫中岂不是人人皆要效仿?!”
左漪附和着道:“太后所言极是,谁说不是呢!安王妃德行败坏,影响可怕!真要不加以处置,以后宫中……”
“可笑!本宫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扶汌,你去安王府一趟,传本宫的口谕,安王妃德行有失,罚她即刻前往龙安寺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认罪了,什么时候本宫再放
她出来!”
左正搏伏地大呼:“太后圣明!只是…孙女左漪……”
“她在这件事中受委屈了,本宫是知晓的。听说安王把她送回了左府?”
左正搏连连点头:“正是,想来安王也是不清楚事情的真相,被安王妃蒙蔽了,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难为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不过的了。”徐语安倒不是真的在乎李潜,她更注重皇家的威严,见左正搏还算识趣,没有说出什么令她感觉不悦的话,顿了顿道:“且让漪儿在府上好生休养,她所承受的委屈,本宫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左漪受的委屈,说白了,就是李潜和苏漾故意而为的。
他们不满她给府上塞人,拿送过去的左漪出气,是在间接的和她作对,和她宣战。
不自量力的东西。
需要她再强调遍,到底谁才是这个世界的掌权者吗?
敢排挤打压左漪,那她就把左漪一步步扶上王妃的位置!
将左正搏送上马车,扶汌恭敬的行礼,当注视中的马车越来越远,她才收回视线,前往安王府。
她将旨意带到后,本以为像安王那样的人,他护着苏漾,定然会为此打抱不平,哪想到两个人平静的接下懿旨,连问都没问。
似乎徐语安的做法……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扶汌想到此,背后情不自禁的竖起汗毛来,就在这时,身后的房门忽然关上。
她立刻挺直腰背,上次来这里,关上门之后,她被喂食了毒药,阴影挥之不去,她已经开始感到害怕了。
“王妃,太后的意思是,令您即刻启程前往龙安寺。”扶汌提醒道:“马车已经在外面恭候多时,还请王妃这就跟奴婢离开。”
“不急。”苏漾看着她,笑眯眯的问:“身上的毒,依旧还是每日发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