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潜回京城,无非是去见了李知,外面关于他死亡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他出现在李知面前的时候,把他吓了一大跳。
李知言辞间对他是各种关心担忧,至于其中到底有几分真情实意,彼此心知肚明,他愿意演,李潜自然不会拆穿。
陪着他唱了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后,他才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他回去是借人手的。
江南等地的情况,远比预料之中的要复杂危险,李潜自个带去的人手,在夀春发洪水的时候,折损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那些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用着自然方便,他打算重回夀春后,叫人再去搜救那些下属。
人从哪里来?
夀春需要重建,城内丢下来的人手,恐怕都不够用,况且,很难保证,那些人手里面有没有杜智多的人。
李潜哪儿敢用。
此行凶险,若是他自己,自然肆无忌惮,可现在有了妻子和孩子,势必要找到可靠的人,保护他们,这样他才能安心。
不是只有李知擅长演戏,在适当的时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演起戏来,也是个实力派。
在金銮殿上,他有理有据,声情并茂的表达了心愿,没有
人能够拒绝,李知现在正要用他,自然不会拒绝。
他借了两千兵,其中有一些是非常擅长追踪与保护的高手。
同时作为交换,他将杜智多在江南的所作所为,透露给了李知。
李知自然很是生气,没有一个帝王,会允许乡绅与官员结合,从而偷税漏税的行为。
天下都是他的子民,子民上交赋税,养活整个朝廷,这样朝廷机构才能正常运转,故而古人常说朝廷无非是取之于民。
若是人人都像他这样,少交赋税,欺上瞒下,那么他这个皇弟还能做多久?
没有税收的皇帝,就是个空架子,徒有其表罢了。
到时候官员们嘲笑,百姓们不把他当回事,他身为堂堂一国之主,却什么都做不了,任由他人摆弄,这怎么行?
李知是个有野心的,他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兜兜转转六七年,才从跌入的泥土里面,爬了出来,他发誓要成为所有人仰望的男人,所以杜智多他一定要处理,江南的赋税他一定要收起来,毕竟江南富庶,支撑起了一大半的国库。
“把他抓起来!”时隔七八天,李潜至今都忘不了,当时李知气急败坏,恨得牙痒痒
的样子,他也记得自己的安抚。
“抓是肯定要抓的,只不过这个杜智多,是个极其重要的角色,若是想把他和他身后的那群官员们连根拔起,就要耐心。这是个庞大的群体,数目或许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恐怖,皇上您想想,赋税连年缩水,所以加入到这个群体里来的人,只会日益增多,也许,在杜智多之后还有幕后的人,我们切不可打草惊蛇。”
李潜所展现出来的心机,总是能在偶然间,让人察觉到他的可怕与聪明。
李知惊叹之余,又忍不住要问:“你打算用什么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臣有个初具雏形的想法,只不过并不成熟,等计划完整了,再同皇上您汇报。”
从李知那里借到了人手之后,李潜一刻钟都不敢多加停留,而后策马不停歇的前往夀春。
他太过想念那个小女人了,哪想到他紧赶慢赶到达之后,他的小女人,不负重托的给他准备了份厚礼。
要是再晚来几天,这顶绿帽子戴头上,不知道会不会有保暖的功能……
李潜漫不经心的想着,低头看到小女人全神贯注倾听的样子,那点浮上来的不悦,又被她无形中抚
慰了。
她其实很不擅长表达感情,在男女方面,更是神经大条,她对感情的忠诚,他从未怀疑过。
一切只怪他情感过于细腻。
关于她的所有,他都是斤斤计较的,而实际上,任何一个真正爱上的男人,都是小心眼的,占有欲极强的。
有无数个瞬间,他都曾阴暗的想过,将她锁起来,只给他一个人欣赏她的美丽。
“磨人的东西。”他发了狠的话,从齿缝间溢出来。
“恩?”苏漾不解,她还沉浸在李潜说过的话里,不明所以的仰起头来:“你说什么?”
方才她未着片缕,只拿棉被遮住身体,而后两个人只顾着说话,她听的专注之际,浑然不觉棉被不知什么时候脱落。
初秋的晌午,太阳升高了许多,房间里没有凉意,故而,她就一直没有发现。
李潜从刚才起,视线就时不时的落在她身前。
他才不会提醒她,他巴不得,根本看不够。
李潜得逞的勾起唇角,他凑过去亲吻她的唇:“没说什么,在京城里就发生了这些。”
“那被大水冲走之后呢?”
“祝妲不是同你说了?”李潜拧眉:“按照为夫对你的了解,就算她不说,
你也会缠着她问清楚的。”
好吧,算他猜对了。
苏漾点点头:“她确实说了,说起来,还真要感激你,不然我们夫妻根本无缘相见,先前我说要感谢她,她说什么都不要,我过意不去,赠与她一些金银珠宝,算是谢过了她的恩情。”
“还是夫人善良会做事。”李潜隐瞒下他与祝妲之间的种种,毕竟一个对他来说,日后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人,自然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口舌,他只哄着苏漾道:“为夫也是这么打算的,既然夫人代我谢过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还跟我说了你们在绥彰的事情。”苏漾想到了什么,道:“之前有人说在绥安看到过你的踪迹,告诉了沈随风,他连夜赶过去,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当时我只当又扑了场空,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他应该去晚了些,绥安与绥彰是不是挨着的?你应该先在绥安逗留了,而后才前往绥彰的吧?这也难怪为什么,沈随风去了绥安,却一无所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李潜闻言,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眸色跟着暗沉了几分。
他缓慢而清晰的苏漾:“你说沈随风去过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