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慧郡主不觉得尴尬,反而自个乐的捧腹大笑起来。
她跟见着亲人一样的拉着苏漾的手:“你说的对,不是好像没什么用,是真的没什么用!哈哈哈!”
“……”
没什么用有什么可笑的?
您自个折腾半天毫无成果居然还能笑出来?
圆缺在旁边嘴巴都快歪到脑门后了,她神色古怪的看着这位传说中的郡主,时不时的朝着苏漾挤眉弄眼——
她该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如慧的回答,出乎苏漾的预料,她很快意识到,这个女子率直爽朗,性子十分和她胃口,她没忍住,跟着笑出声。
“我本来的计划是美好的。”她们笑了会儿,如慧才慢吞吞的道:“我想我起到了带头作用,同时也想借此,让父皇看清我的才能,只是我忽略了一件事,就是我们西凉的国情似乎并不允许。”
提到这里,如慧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
她怅惘而又感慨的叹道:“西凉只是个小国,不比大越的富庶,就连国土的安危都是个问题,你经常打仗应该知道,不管是教育还是艺术等的发展,是需要条件的。首先要有一个安定的环境,其次还要有银钱的支持。”
苏漾深
有体会。
见过的战争多了,亲眼所见战争的残酷,它摧毁世间一切的美好,叫人直接坠入地狱。
在那些战乱频发的地区,什么教育,什么经济,都被摒弃脑后,人们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活着。
只有在和平安定的环境里,才能安心平顺的发展一切。
当然,只有繁荣昌盛了,所谓的教育才能普及,否则便都是空中楼阁。
如慧当年入朝为官后,就对她的父皇提出改革选拔人才的标准,若不是父皇疼爱她,根本不会给她尝试的机会。
而只有尝试过,才知道,这件事路漫漫其修远兮。
普通女子极少接受教育,选拔标准即便存在,也毫无意义。
官家小姐又觉得入朝为官惊世骇俗,她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做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以便将来能够嫁给一个好夫婿,相夫教子,度过被人艳羡称赞的一生。
她的提议如同虚设,还遭到了其他皇兄们的集体嘲笑。
为了给自己扳回面子,她好说歹说,才让两个闺中密友入朝为官。
说是入朝为官,实际上都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官职,不过是父皇宠爱她,给她面子罢了。
这样的结果,叫人忧伤
。
本以为有如慧郡主在前,她若事成,那么对苏漾来说,是一个无形的鼓舞。
得知其中艰辛坎坷之后,苏漾更觉得,此事棘手且不可不为。
不光是大越的女子,都处在这样一种不公平的环境里,普天之下的女子,都被剥夺着权力,被安排着固定的一生。
她们不能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不能选择是入朝为官还是待字闺中,她们甚至从出生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太残忍。
苏漾在失落的同时,忽然为自己感到庆幸,然而当她意识到庆幸的感情时,便越发伤感。
世间女子万千,有多少个能像她这样,拥有选择的权利,活的自在的呢?
极少数罢了。
她感到压力巨大的同时,斗志也越强烈。
苏漾沉默不言的捏了捏拳头,如今女子的处境,是多年以来造成的结果,想要一朝改变不可能,慢慢来便是。
再难的难题,只要细心筹谋,总能有所突破。
况且,她已经找到突破点了啊!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如何同李知巧妙的提起女子受教育的问题,并且不被对方所拒绝。
此刻过于安静的苏漾,引起了如慧郡主的注意。
她观察她的神色,片刻
后,见对方仍在走神,主动轻轻咳嗽了声,道:“苏漾,你在想什么?”
“啊。”苏漾诚实的道:“在想你的所作所为,虽然没有在当时掀起风波,但你的付出,绝对不会白费。”
“是没白费啊。”如慧立刻又振作起来:“这是现状之下,我能争取到的教好的结果了,至少还有女子入朝为官不是?”
“是的。”苏漾在方才脑中灵光一闪,于是赞同的道:“其实真要说起来,别看我们大越是周边大国,实际上我倒觉得还不如西凉。”
“此话怎样?”她果然好奇的询问起来。
苏漾顺势道:“我们大越朝,没有一个女子入朝为官的。”
“真的假的?”如慧郡主震惊极了,她看着苏漾,道:“你不是将军吗?不是还有女士兵吗?”
“我现在已经不是了,况且,在半年前,大越就没有了女将军,所有的女士兵也被男将军负责管教。”苏漾这些并没说谎。
她坦白道:“朝堂之上,就更不可能有女官,之所以我说大越没有西凉好,还因为我们大越至今都没有在选拔人才的标准里,填上‘女子有才能的通过科举考试亦可入朝为官’这句话。不管是
官家小姐,还是普通女子,都没有资格。”
“我的亲娘啊!”如慧郡主夸张的道:“亏的大越还自称是大国,竟然连选拔人才的标准,都不如我们西凉开明!”
“是的。”苏漾见她已然上钩,几不可见的抿了抿唇,她更加情真意切的道:“我们女子可能天生只配做男人的附属吧!”
这些话是带着些自怨自艾的试探的。
她知道像她和如慧这种好强的女子,是最不想听到这种没出息的话的。
偏生她说完,眉眼低垂,俨然一副伤心失落却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说什么梦话呢!”如慧皱着眉头:“这些话根本不可能像是你嘴里说的,你拐来拐去,绕这么大的圈子,究竟想说什么?”
“……”
苏漾被看穿,不尴尬反而嘻嘻笑出来,她赞赏的抬眸:“看来你不傻。”
“废话。”如慧无语:“我是入朝为官的郡主,脑子若是笨点,早就被我皇兄皇弟给算计的嫁人去了。说这么多你想做什么?或者说,你想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既然你这么问,那我就直说了。”她反扣住她伸过来的手,拍了拍,好姐妹般的口吻道:“实不相瞒,想让你做我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