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明推门进来时,一眼就看到李潜,男人存在感极强,坐在正对门的桌子旁,慢条斯理的喝茶。
在没有苏漾的情况下,他的表情向来少的可怜,陈永明同样不屑于虚伪的寒暄,冷冰冰的眉眼,没有丝毫变化。
“找我什么事?”他单枪直入的问。
“把这个还给你。”李潜低头抿茶,单手从袖中取出平安符,郑重其事的放在桌子上:“你的东西,自己收好。”
果然是这件事。
陈永明沉默片刻,嗤声笑起来:“知道了。”
他脑子并不憨傻,干脆利落的收回平安符后,道:“看来王爷已经为她求了一枚。”
“这本该是本王做的,的确是本王疏忽了。”李潜将茶杯放下:“她有本王的了,便不再需要你的。”
“哦。”陈永明点点头:“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李潜对他傲慢的态度不以为意:“陈永明你是聪明人,就自己把握住分寸。本王不是一直都这么好脾气。”
“难道我越矩了?”陈永明呵声道:“王爷,她虽然是你的王妃,但我仍有钦慕她的自由。她那样的人,值得被爱慕。”
李潜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如今的年岁,和六年前的他差不多,身上长满了各种刺,有棱有角,在这个
混沌世界,艰难的挣扎生存。
他爱憎分明,看淡生死,在某个瞬间,竟然与苏漾有些相似,但这只是假象,实际上的他,活在阴暗里,与苏漾的阳光灿烂不同。
“她的确是。”李潜承认道:“可感情并非有来有往,本王建议你尽早看开。”
“谢谢王爷提醒。”陈永明道:“我心中有数。”
他喜爱苏漾是真,希望她幸福更真,他因为知道她爱的是李潜,因为知道自己于两人是多余的,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
倘若苏漾对他表现出一丁点的情义,他都不会像现在这般畏畏缩缩,只敢远远的看着她祝福她。
她那么美好,可惜不属于他。
这真叫人悲伤。
陈永明将平安符重新放进了口袋里,等晚上的时候,他买了个香囊,将它放进去,随身携带着。
仿佛这样,就能够离她近一些。
李潜照样忙的昏天黑地,朝中局势变化,文武百官不得不重新站队,旧的势力被打破,新的势力正在重新确认。
谁都知道李知重用李潜,可以预测到其今后几年的飞黄腾达,因此近段时间以来,王府的门槛几乎都被人踏破了。
李潜白天在朝中周旋,晚上回到府上,依然会有不少官员,悄悄来拜访。
他忙的脚不
沾地。
苏漾似乎有好些日子都没曾见过他。
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睡梦中偶尔触碰到的温热的肌肤,和坚硬的胸膛。
六月不知不觉走完了,盛夏的七月缓缓来临。
李潜人虽不在府上,苏漾却无时无刻都能听到他的名字。
“夫人,这是王爷吩咐奴婢给您送来的葡萄,前两天主子叫人从外面加急送回来的呢!”
“听说夫人因着天越来越热,觉都睡得不踏实,王爷早早的就让府上提前供上了冰,夫人您觉得热,要不我让人送冰来?”
“这燕窝是王爷早上临走前,就吩咐奴婢给您炖上了,现在吃正好。”
“湖里面的荷花开了,王爷说您要是觉得闷,等午休后,让奴婢陪着您去转转。”沉香笑的高兴:“奴婢昨个瞧了,那花是开的真好看,夫人您一定要去。”
“……”
苏漾对李潜的无孔不入,感到敬佩。
她小口小口的吃着燕窝,好奇的问道:“他每天不是很忙吗?怎么还有时间操心这么多事?”
“王爷再忙,有关您的事情,都不敢马虎。”沉香想到那个疲惫忙碌的身影,忍不住想告诉苏漾:“王爷每天三更睡五更起,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吩咐安排夫人您的事情,这碗燕窝是王爷亲手炖上的,
他离开之后,奴婢才接手的。夫人,王爷待您是用了心的。”
苏漾哦了声,吞咽燕窝的速度变得更慢了。
不感动吗?
怎么可能。
对方将沉甸甸的一颗心,放到她手上,任她搓圆揉扁,她在高兴的同时又非常惶恐无措。
人在得到的时候,总是会不安,因为对方太好,一旦得到,就不想再尝试失去的滋味。
那会要命的。
苏漾低垂着睫毛,情绪看不分明。
午休过后,她听从沉香的建议,去后湖看荷花。
七月的阳光更加热烈毒辣,即便已经过了正午时分,白晃晃的光如数泄下来,照的人浑身暖烘烘的。
荷花开得热烈,层叠的荷叶铺满了整个湖面,放眼望去,一片碧绿,光照之下,花与叶颜色分明,煞是好看。
沉香给苏漾找了些鱼食过来,她趴在栏杆旁,慢悠悠的喂鱼。
长亭内茶香袅袅,长亭外日头透过蓬松的枝叶,照在地上形成斑驳的亮光,风动影动,女人的裙角也跟着动。
画面静止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喂鱼期间走神的苏漾,下意识的朝着来处看去,只见圆缺热的满脸红光,小跑着过来。
“夫人。”她胡乱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华地过来了,说要同您辞
别。”
“他们要回去了?”苏漾将鱼食递给沉香,坐正了身子:“人呢?带到这里来吧。”
“好嘞。”圆缺说道:“就在外面等着呢,不过不是他们要走,是华地一个人要走。”
“哦?”苏漾有些意外。
华地身为兄长,对华娇照顾的无微不至,他只有这么个妹妹,二人相依为命,因此一般情况下来,他们总是形影不离。
苏漾不知发生了什么,这回华地会真的放心,把华娇一个人留在京城?
圆缺很快将二人请进来。
华地穿着干练,还是来京时的那份装扮,而少女身上穿着京城里漂亮的衣裙,模样娇俏,身姿窈窕,格外好看动人。
“坐。”苏漾笑笑,等二人落座,才主动对华娇道:“衣服漂亮,人也漂亮。”
华娇和她亲密,脸颊飞起红晕。
她的美丽,在苏漾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像是未曾开放的花苞,她却已然绽放,有着别人无法比拟的娇媚惊艳。
“王妃您别夸奖她了。”华地嫌弃的朝华娇翻了个白眼,道:“她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我哪有?”华娇才不认同的道:“王妃你别听我哥瞎说。”
他们相处融洽,打消了苏漾的担忧,她引入正题道:“我听圆缺说,你们打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