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弋但愿自己想多了,他跟在苏震东身边,耳濡目染,心思比别人要深沉些许。
在得知苏漾要嫁给李潜之后,特意从四面八方打听有关于他的传说,不管哪个版本里面的李潜,都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今天他一反常态的主动提出帮忙,还是为了一个放在平常根本不会留意的段晶晶,不得不让他感到奇怪。
可他又知道他与苏漾感情极好,心想可能做这些,也是看在苏漾的面子上。
这样方才解释的通。
苏弋这么安慰着自己。
短暂的走神过后,李潜询问起后事如何操办,两个人便就此谈论起来。
偌大的灵堂,他们低低的絮语,听得一清二楚。
在某件事情的操办上面,苏革和苏绪还会时不时的插句话,反而是向来温润孝顺的苏佑,从头到尾都没吱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四周,就连苏弋看过去了好几遍,都浑然不知。
李潜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切异常尽收眼底。
霍弛太着急了,也太焦躁了,他眼下的处境称得上是进退两难,怎么能不担忧不紧张?
从海岛回来,他正准备要替越武帝拔除掉苏家,谁知道尚未来得及大展身手,宫里面便传来消息,说越武帝疯了!
早不疯晚不疯,偏偏这个时候疯,实在是气人。
他是替越武帝秘密办事
的,时不时要跟越武帝汇报进展情况的。
越武帝疯了之后,消息递都递不进去,他六神无主迷茫起来,不知道是该继续实施计划呢,还是就此终止计划。
他要对付的是苏家啊!
那个满门忠烈,儿郎各个是英雄的苏家!
先前有越武帝给他做后盾,他们不足为惧,可越武帝这么随便一疯,谁给他撑腰?谁又给他封官予爵的赏赐呢?
要不是为了来日的加官进爵权倾朝野,谁会想不开跟苏家作对!
现在好了,所有的期待,都化成泡沫。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是越武帝叫他去对付苏家,眼瞅着太子李淳即将即位,他这趟私密的差事,李淳绝对不会认。
既然他没有保障,那么就完全没必要去做这件事。
若是一个不小心事情败露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的下场会有多凄惨。
他打定主意要擅自终止这个计划,无奈自己已经深入龙潭虎穴,他可不想顶着苏佑的名字活下半辈子,然而想迅速抽身,并非易事。
如何巧妙的并不被察觉的离开苏府,他得好生思量思量。
这是霍弛最近思来想去的事情。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越武帝早前说要弄死苏震东的事情,竟然成了,而他想走又被苏府拖着,走不了。
不仅如此,李潜还来瞎捣乱。
他太难了!
对着李潜,他始
终小心翼翼的,这个男人的眼睛不是一般的毒辣,他本就是赝品,生怕从某个细节,被看出异样。
千小心万小心,没成想李潜居然主动来给他搭话,并且询问起段晶晶的病。
段晶晶是被他害的,她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做的那些恶事,他怎么能放任她不管?
他让她病入膏肓,什么都说不了,好些个大夫诊治无果,他本该放心,可李潜身边的那两个神医,他有所耳闻,到底不敢大意。
今天就让他们来诊治?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直觉告诉他,应该快刀斩乱麻,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直觉归直觉,现实是现实。
他所言所行,处处都被人关注,不知何时起,偌大的苏府,仿佛成了牢笼。
霍弛一直到白昼将柳离岸请来,都没能找到机会离开。
他第一次见到柳离岸,是个十分儒雅的男子,容貌看起来便像是悬壶济世的,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男子。
这个男子长得十分出色,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邪气,不同于李潜的狂傲,而是散漫的阴邪,诡异又叫人难以招架。
霍弛心里犯怵,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五哥,就是他们。”李潜如此称呼道:“让他们去给五嫂诊治看看吧。”
眼下府上的人都在场,推脱并不现实,霍弛脸上笑着,心里头开始发毛。
他点点头,领着两个
人往房间里去,李潜和诸人随后,他们也都关心段晶晶的病情。
推开门,房间内干净整洁,霍弛请二人进到内厅后,神色越发紧绷。
柳离岸和商星沉依次上前诊脉,他仔细盯着,并未在他们脸上看出什么异常,悄悄放下心来。
“如何?”等他们收拾起东西,霍弛装作关切的开口询问。
“无妨,只是烧的厉害了,退烧即可。”柳离岸和商星沉交换了个眼神,缓缓说道:“她身子本来就弱,近期城中天气变化多端,加重了病情,我开了几服药,三碗水烧成一碗,之后吞服三日,便可见效。”
直到此刻,霍弛才松了口气:“那就好,真是太好了!”
李潜眼皮子动了动,几不可见的迅速勾了勾唇。
他们离开的时候,安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了咕咚咕咚的声音,众人都听到了,回头环视四周。
这一下霍弛胆子都快要吓破了。
待在箱子里的苏佑,是想把他害死吗!
他命大着呢,怎么可能被阴一下,就彻底露馅!
“刚才是什么声音?”李潜神色迷茫,不解的问。
“没什么,我不小心踢到了箱子。”霍弛恰好在一排箱子旁边,成功的将谎话圆了过去。
回到王府里,李潜再次问起柳离岸和商星沉,关于段晶晶的情况。
“被人下毒了。”商星沉言简意赅,在下毒解毒方面,
他是个天才,放眼整个大越,都没有人能与他争锋。
所以他说是下毒,那就绝对是下毒。
“果然。”李潜道:“既然知道是下毒,你应该有解药。”
“不难。”商星沉嗤笑了声:“低劣的手段,连入眼都算不上,只会叫人发笑。这种毒都敢拿出来丢人,恶心。”
“……”
李潜顿了顿,叫了流星出来,让他在暗中观察,苏佑太奇怪了,所以一旦有什么举动,便直接将他抓住带过来。
流星领命而去,商星沉二人也打算离开,他提步往外走之际,突然问:“王妃有下落了吗?”
商星沉是前不久从北疆之地回来的,他在那边好生安抚了番卜刀刀,看小姑娘走出阴影后,才出发赶往京城。
没想到路上就听说了苏漾失踪的事情,不知为什么,他快马加鞭的跑了回来。
苏漾失踪已经近三个月了,府上始终沉浸在一种低压之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越来越少的人,敢在李潜面前提起这件事,大家都认为寻找到活人的机率十分渺茫。
唯独商星沉,日日顶着阴恻恻的脸,例行多天问他同样的问题。
“没有。”李潜身子微僵。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几个人相视一眼,眨眼间沉香推门而入。
“王爷,宁姑娘认输了,她饿到不行,嚷嚷着说要把知道的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