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整个队伍气压都十分低沉,因着圆缺和李潜吵了一架,最后被斥责。
“若是信本王,就回去,不信你就留在这里继续找。”
他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很寻常的口吻,面上没有表情,但邪戾气质更盛,叫人恍惚以为,他是地狱而来的使者。
天不怕地不怕的圆缺被吓到了,绷紧下颚久久没说话,只是在他们回去的时候,选择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李潜是苏漾选的,她想象着苏漾若是在场,可能会做的判断。
她应该会相信李潜的。
圆缺心里并不踏实,李潜的能力,她知道,只是事关苏漾,她总觉得做再多都不够,哪怕明知是无用的。
她待苏漾是姐妹,李潜是苏漾的夫君,更为亲密,所以她想不通,他是如何做到那么冷静无情又果断的呢?
李潜一路都在闭目养神。
他做什么决定,不必向任何人解释。
在事情没成功之前,他绝对不会说,哪怕他有绝对大的把握,那个人斗不过他,仍会选择保持缄默。
他不会表达那么多,不是不擅长,而是不愿意,唯独在苏漾面前,他会流露出真实的自己,其余的时候,没
人配听他的想法计谋。
他更擅长于做。
李潜在下车的时候,取了羽尘和容时的风筝,亲自拿着才进了王府。
苏漾失踪的消息,一直瞒着没有发出去。
李潜回到王府,先在屋子里坐了片刻,随后才找人去苏府汇报这个消息,吩咐完之后,他亲自进了宫。
越武帝得知消息后,神色凛然,旋即问他打算怎么处理。
李潜心中暗暗发笑,哀伤的跪在地上,请求道:“儿臣想恳请父皇,派人手帮忙寻找苏漾。”
他将可疑的猜测说了遍,又表明人数众多,需要慢慢排查,而他一个王爷,动用所有的人手,都不过杯水车薪。
皇家的力量自然是庞大的,苏漾不仅是王妃,又是苏将军的宝贝女儿,更是统领过女兵的赫赫大将军,是大越的宝藏。
不把她找回来,势必会让天下哗然。
一向遵循礼义廉耻的大越,居然这样对为它立下汗马功劳的英雄吗?
若是不尽全力寻找苏漾,只怕会寒了诸位将士们的心,只怕以后再也没有谁会挺身而出。
李潜往夸张的方向去说,而后,他郑重其事的叩首,哽咽着请罪道,他说的都是夸大其词,可他想找
回苏漾的心是真切无比的。
苏漾的影响,有没有夸大其词,在场的几个人都心知肚明。
李淳听闻过越武帝和李潜之间的一些事,私下里也琢磨过,当然他对李潜是防备的,虽猜到越武帝会对苏家下手,可他不想看到苏漾因此而受到牵连,换个苏家别的人都行,至于苏漾……
李淳眼前浮现出那张稚嫩的脸。
她小时候总喜欢缠着他,每次他去府上找苏弋,就会被小肉团子给抱住腿,甩都甩不开。
这么多年没见,本该感情淡了的,但就冲着他和苏弋的情谊,以及当今朝堂的局势,他作为新太子,不能什么都不做。
李淳动了动衣角,在沉默中缓步上前,本在犹豫的越武帝余光瞥到,缓缓抬起头来。
“太子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淳颔首,不疾不徐的道:“回父皇,七皇弟所言不错,七王妃作为我大越的将军,如今落到这样的结果,实非大家愿意见到的,此事确需妥善处理。”
他神色凝重了几分:“在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这种强掳之事,是对皇权的挑衅,皇室之人尚且受到伤害,更不要提普通百姓,怕是会人人自危。长此以往,
只怕不利于长治久安,社稷安定。”
“依你的意思?”越武帝询问,李淳的考虑,未尝不是他所担忧的。
“目前七王妃失踪,当务之急,应该是派出人手寻找,未免横生枝节,越早找到越好。”李淳分析着情况。
越武帝盯着他,等他说完好大一会,才哼道:“七王妃是朕的大将军,她能力卓然,定然不会出事的。”
“父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次正是因为对方手段卑鄙,才会让人防不胜防。”李潜真心实意的红了眼睛:“还请父皇派人寻找。儿臣叩谢圣恩。”
这出戏本来就是越武帝一手策划的,霍弛跟他提了这个计划,得到了他的应允。
如此看来,果然没错,苏漾是李潜的软肋。
李潜这副示弱的模样,他还从没见到过。
越武帝觉得畅快,这普天之下,只要他想,就没有他治不了的人!
他自然知道苏漾现在在哪里,派人寻找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最后什么都不会找到。
不过……
越武帝想到了春宴上,李潜咄咄逼人的威胁,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冷下来。
他让他难堪,他绝对不会让他痛快了。
他迟迟的没有说
话,就看着李潜不停的磕头,直到李淳再度上前一步,他才松口:“太子,你调拨一千人,协助寻找七王妃。”
“儿臣谢过父皇!”
从殿内出来的时候,李淳还在安抚李潜,李潜眼眶通红的,沉默聆听着。
李淳常年在外,和李潜多年未曾来往,彼此仍有些生疏,说了会儿话,为避免尴尬,辞别离开。
李潜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角的红意散去,那双瞳仁越发幽黑。
一千人?
打发要饭的呢!
李潜很少进宫,和李淳分开后,他去看望徐语安。
徐语安复为皇后,掌管后宫,他被嬷嬷引进了宫殿,行罢礼,才说起苏漾失踪一事。
“这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徐语安往炉火里添了些新炭,对他说:“你可有应对之策?”
李潜捏着手指搓了搓。
新炭被旧炭烧红,升起些许白烟,很快白烟就消散,只剩下炭火的味道。
他良久后应了声:“有。”
“那便好,你有自己的想法,从小就很少让母后为你操心,且事事都能做的出色。”徐语安笑笑:“印象里只有两次,有事求我,加上这次是第三次了,说吧,想让母后替你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