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婢的确是苏府的,但苏漾叫不上名字,毕竟她也常年混在军营,去年回到京城后,没在府上待两天,就嫁给了李潜。
苏漾询问她的名字之后,才问起来她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女婢瑟缩着脖子,颤颤巍巍的将簪子取出来,说道:“这个是夫人让我交给你的。”
“哪个夫人?”苏漾蹙眉。
“五…五夫人。”
五夫人是苏佑的妻子段晶晶。
苏漾朝沉香递了个颜色,沉香收过来之后,交给苏漾。
她握在手中轻轻摩挲着,这就是个普通的簪子,但却总是能够看到段晶晶佩戴它。
想到段晶晶,她就不由记起之前过年时,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她那日眼中带着的疑惑和恐惧,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苏漾的担忧越来越浓,沉默片刻后,她问道:“五嫂呢?她怎么不过来?”
“夫人……”
女婢也不知道如何说才好,她昨晚就被打发早点休息,今天早上又发生了这种事,至今仍云里雾里的。
她想了想,只老实交代:“夫人昨晚累着了,就交代让奴婢送个簪子过来。对了,夫人还说,让奴婢偷偷的来。”
偷偷?
这句话颇有深意。
让女婢偷偷的过来,是要防着谁。
是防着整个苏府的人,还是防着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
苏佑?
她的五哥?
苏漾下意识的否决这个念头。
他的五哥是几个兄长中最温柔最美好的一个,据她所知,五哥
和五嫂的感情向来也一直很好。
苏漾摇摇头,接着询问了些别的问题,女婢一一回答,她没有再发现什么异常,就叫她先回去了。
临走之前,她交代她:“既然是偷偷的来,除了你我,最好不要让人再知道今天这件事。”
冥冥之中,仿佛有压抑的气息从天而降。
女婢尚不清楚发生什么,就已经察觉到了不祥。
她郑重其事的连连点头,再三辞别之后,胆战心惊的快速离开了。
苏漾将簪子翻来覆去的看了许多遍,都没能明白其中的玄妙。
李潜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见她还在对着簪子发呆,便拿起来看了眼。
“这簪子有些眼生,夫人刚买的?”他问完之后,迅速的咦了声,邪戾的眉眼染上些许疑惑,再细细看了眼,说:“这是五嫂的?”
苏漾佩服他过目不忘的本事,惊讶赞叹之余,把白天的事情讲给他听。
李潜捏着簪子看了看,同样没看出什么。
“五嫂送个簪子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想告诉我们什么?”苏漾临睡前,还是没想明白,翻来覆去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她问出来得不到回应,便去看李潜。
见李潜正陷入沉思中,神色严肃,她安静下来,乖巧的注视着他。
这个男人无论做什么,都特别认真,这种认真像刻在骨子里的一样,不会显得突兀,反而让人觉得,他天生就该是这样。
比如此刻,尽管不知道他在想
什么,但他的表情,让人坚信,他所面临的问题一定能够解决。
苏漾盯着他看了半天,男人都毫无察觉,反倒是她倦意袭来,昏昏欲睡。
等李潜醒过神来的时候,往榻上一看,女人脸贴着棉被,早就打起了轻轻的鼾声。
他给她盖好被子,才往外走。
屋外夜色浓沉,他打了个响指,白昼从暗处走出来,恭敬的弯腰行礼。
“去盯着苏佑。”李潜吩咐。
白昼对他言听计从,先应下之后,才好奇的问:“苏佑不是夫人的五哥吗?他有问题?”
目前虽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奇怪的行为,但那个女婢复述的话,肯定是带着暗示的。
既然让她偷偷的来,说明要避着某些人。
不是苏佑,就是苏府里的其他人。
“顺便盯着苏府,任何人的动静,都要留意。”
白昼心惊,他朝屋子里看了眼,压低声音道:“这件事要让王妃知道吗?”
“我会同她讲。”
苏漾次日醒来的时候,还惦记着这件事,沉香给她梳妆打扮,她仍拿着那只簪子研究。
沉香问:“王妃可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没有。”她诚实的摇摇头,将簪子交给她:“你帮我看看。”
沉香嘴上说着她估计也看不出什么来,还是接过了簪子。
质地自然是好的,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听声音也像是个实心的,簪子就这么大小,打眼望过去就看了个完全。
再盯着看,都没能看出朵
花来。
“有什么发现吗?”苏漾不抱什么希望的问,沉香摇摇头,果然没有给她任何惊喜。
主仆俩因着个簪子,都闷闷不乐的,直到后来圆缺兴冲冲的冲进来,见她们哭丧着脸,惊恐的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啊?”
二人面面相觑。
“那你们干嘛一个个表情严肃成这样?”圆缺挠挠头:“害我以为怎么了呢!”
“没有。”沉香喜欢和她抬杠,将簪子递给她:“喏,看看。”
“这簪子不错!”圆缺乐呵:“果然是五嫂的簪子,挺好挺好。”
沉香和苏漾无言以对,就知道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来,指望圆缺这个直脑筋能发现点什么,还不如指望府上养的大狼狗呢。
圆缺发现自己说完,那两人表情尴尬,轻咳了声,缓解不自在。
她后知后觉的想到过来的目的,忙催促道:“王爷让我来找你们,问问东西收拾好了没,咱们出发的时间变了,改成今天傍晚出发了。”
“走夜路?”苏漾问。
“对!”圆缺笑嘻嘻的搓搓手,表情无比期待:“因为王爷说,街道上都摆满了灯笼,晚上的时候看最好看,咱们坐着马车一路往京郊走,整条路都被灯笼照的灯火通明,王妃,咱们多年没有在京城里面了,更没有见过如此盛景,王爷是因为你,才把行程调整了呢!”
沉香听着也高兴,忙把自己得知的告诉苏漾。
“圆缺说的没错,以
往元宵节,京城里面倒也热闹,也会有花灯灯笼,不过都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她神神秘秘的道:“这回之所以不同,是新太子的意思,大有辞旧迎新的意思,王爷也参与其中了呢。”
“我怎么不知道?”苏漾兴冲冲的问:“他还参与花灯展了啊?”
“对对对!就是花灯展!咱们今晚出发,恰好能赶上呢!”圆缺说道。
苏漾暂时将簪子的事情忘在脑后,督促着两人去检查要带的东西:“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盘点一下,我去通知两个小家伙。”
傍晚时分,箱子刚装好,马车便晃悠悠的从王府出发了。
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小孩,同坐一辆马车,马车足够宽敞,丝毫都不显得拥挤。
过年这些日子在府上待的时间久了,难免把人闷的蔫巴巴的,从坐上马车后,四个人里就有三个人,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容时话少,只绷着脸从半开的窗户往外看,他不知是不是受了李潜的影响,小小年纪便满脸严肃,高兴难过都是一个表情。
他身边的羽尘,就鲜活多了。
小姑娘仰着头,趴在窗户边上,看什么都新鲜。
华灯初上,整条街被照的宛如白昼,灯笼上画着各种不同的图案,五颜六色栩栩如生,人潮熙攘,盛世太平。
“喜欢哪个灯笼?”苏漾见羽尘目不转睛的样子,连连惊叹的哇哇叫,心中柔软:“喜欢哪个,让你爹爹买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