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差遣圆缺回趟苏府,再三叮嘱几位兄长在家中休养,切勿做落人口实的事情。
众人都知道事情不同寻常,纷纷应允下来,就连一向调皮捣蛋的苏革,眉宇间都染着凝重与肃穆。
关乎苏家的兴衰生死,没有人敢掉以轻心。一个不慎,很有可能搭上几百口的性命。
谁也不想做那个罪人。
“还有呢?”苏漾询问圆缺:“娘亲有叮嘱的话吗?”
“老夫人让您安分些,别在京城搞出大动静来。老夫人还说,我们要低调行事,避免引人耳目。”圆缺将话传回来。
苏漾心中了然,默默点头。
其实不用何鱼诺强调,她也知道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夹着尾巴做人。
希望这样,苏家能够安然度过危机。
说起来苏家走到这一步,并非偶然。
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就应该劝说父亲,不要一味追求所谓的巅峰。
每个家族都曾经站在巅峰过,但不会永远站在巅峰,万事万物盛极必衰,起起落落才是常态,又何必固执刻意的追逐永远鼎盛?
太强烈的执念,势必会引来灾祸。
看着手下大将势力越发雄厚,越武帝怎么能安然的坐在龙椅上?
难道被逼至走
投无路之际,父亲真的要举旗反了吗?
那历代祖先用鲜血生命维护的声誉,岂不是成了笑话?
苏漾在这时才发现,她并不懂自己的父亲,至少不懂他所求是什么。
“圆缺,准备笔墨,我要写信。”
她要问清父亲所思所想,也要劝说他适当放弃那个执念。
即便他没能带领苏家再度走向巅峰,他依然是她最敬爱敬重敬畏的父亲,也依然是大越百姓心中独一无二的守护神。
苏漾尽量用了隐晦的措辞,希望他能够体会自己的苦心与担忧。
信写完就让圆缺派人送了出去。
她忧心忡忡,为此情绪总是恹恹的,因着身子酸痛不适,她本打算去歇会,没想到沉香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苏漾拧眉,有些烦躁的道:“怎么了?”
“小小姐在发脾气!”沉香开口,她便了然了,接着问:“因为宁姑娘的事?”
“对!”
小羽尘早上起得晚,醒来后自个在屋子里面玩了会儿,到下午才想起来宁兰,哭着闹着要见人。
伺候她的都知道她的脾气,只好实话实说,谁知道她一听说宁兰离开,张嘴嚎啕大哭,还对着女婢们撒泼。
女婢们不敢多言,只求她消消气
,结果她气急之下,居然动手打了女婢。
苏漾听着听着,脸色阴沉下来,打断沉香问:“她人呢?”
“还在屋子里面闹着呢!”
“我过去瞧瞧。”她说着从榻上起身,忍着腿间的酸痛,往外面走几步,又叮嘱沉香:“去取支跌打损伤的药膏来,再准备几盒新的胭脂水粉,给那些受了委屈的女婢。”
府上的女婢虽说做的是下人的活计,但年纪都不大,最大也就十七八岁。
若是做错了事,挨顿打情有可原,什么都没做错,凭白受委屈,心里难免会难过。
沉香看着走在前面的苏漾,大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应了下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别院,只见羽尘住的屋子房门紧闭,两个女婢缩着脖子立在门外,其中一个还时不时的小声啜泣。
沉香轻咳了声,两个女婢纷纷转过头来,见是苏漾,忙行礼问好。
她微微颔首,捏住啜泣女婢的脸,对方不得不被迫抬起头来。
因着要伺候她,李潜后来给府上添了几名女婢,这些女婢进府后,待遇都极为不错,脸皮也是嫩的能掐出水来。
此刻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小巴掌印。
“王妃……”
“疼吗?
”苏漾问。
“不…不疼的。”女婢慌张摇头。
“去找福叔要点冰块敷一下。这里有我,你们先下去歇着吧。”
沉香把带来的药膏塞给女婢,冲她们摆摆手,两个丫头眼眶一热,福身行礼后,快步离开。
房门从里面反锁,苏漾轻轻叩了几下,无人回应。
沉香表情为难:“王妃……”
“羽尘。”她出声道:“开门。”
里面有了动静,是小跑的声音,不出片刻,有人来到门后,她并未打开,而是重重哼了声:“不开!我就不开!”
“开门。”苏漾表情寡淡,轻轻的说。
“不!我就不!我不要你管!我要我娘亲!你们把她找回来!不然我就不开门!”
“她回去了。”苏漾回答:“回南方去了,现在不在京城,一时半会儿也找不过来。”
羽尘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她严重怀疑,就是苏漾搞得鬼。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坏!
不让娘亲和她玩耍,还要把娘亲给赶走!
太气人了!
她和哥哥都在京城,怎么能让娘亲回去呢?
“不行!”羽尘在里面气的跳脚:“你去把她找回来!我要我娘亲!呜呜呜呜……她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开门。
”
沉香眉头拧成了川字,表情为难的看向苏漾:“王妃…这……”
苏漾轻轻笑出声,这可把门内的羽尘给气炸了。
坏女人坏女人坏女人!
果然是坏女人!
她在这边快要难过死了,她居然还能笑出来!
怎么有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
“羽尘,我问你最后一遍,你开不开门。”苏漾道。
想让她开门,还用这种口吻?难道不应该求着她开的吗?
凶巴巴的威胁她,想让她开门,哼!她就不开,看她能怎么办!
“不开!”
“好。”苏漾笑:“那你就别开,把门给锁好了。千万别出来。”
羽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别开门,不然被我抓到了,可就要遭殃了!”
“……”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她想做什么?
她还想抓到她打她不成?
无法无天!
要是让爹爹知道,看她还怎么留在府上!
羽尘趴在门上,透过缝隙往外看,阳光照过来,那个身姿窈窕的女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叫人搬了张椅子,就坐在门外。
她在做什么?
沉香将暖炉也搬了过来,过了会儿,圆缺将烤架也一并搬过来,就在门外烧烤起来。
羽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