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兰心中紧张又期待,捏着筷子的手渐渐收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李潜。
她都算计好了,只要李潜露出半点生气的表情,就立刻出言相劝。
羽尘是李潜最疼爱的孩子,他不会真的因为一两句话就生她的气,所以她不会因此而受到迁怒。
到时候如果能够顺势,再让他喝下自己酿的酒,那么……
想到今晚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的脸悄无声息种烧红了。
“羽儿!”容时放下筷子,一向温润的脸上,此刻紧紧皱着眉头,他觉得妹妹措辞不妥,出声阻止道:“不许这样说话。”
“哼!”羽尘仗着平日父兄的宠爱,性子由来无法无天,被容时呵斥,完全不当回事,她并不害怕,反而继续道:“爹爹!我不喜欢那个娘亲!你为什么要让她当王妃呀!她对我可坏可凶了!她反正……反正就是不好!”
宁兰渐渐回神,羽尘说苏漾的坏话,也未在李潜脸上看到不悦。
她装模作样的教诲道:“羽儿,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的娘亲,哪有你这样对娘亲说话的?”
“她才不是我的娘亲!”羽尘瞪大了眼睛说道:“我的娘亲只有你呀!”
宁兰轻咳了声,面上高兴,却对着李潜讪讪的笑着说
:“王爷莫要放在心上,童言无忌,羽儿只是喜欢我罢了。”
“宁姑娘温婉善良,体贴周到,能够得到羽儿的喜欢,在情理之中。”李潜淡淡的说。
他脸上像是覆着层薄薄的霜,只见寒凉,并不见真正的情绪,此刻说完,夹起筷子用了道菜,眉宇间的邪戾若隐若现,迷人又危险。
宁兰的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她一直都是喜欢这个男人的,若是今晚能够留住他,那么他这样的男人,今后的目光是否会有片刻是为她停留的呢?
她不禁暗暗幻想起来。
就在这时,李潜发问:“王妃怎么对你凶的,你同爹爹讲讲。”
羽尘下意识的看向宁兰,宁兰只低头给李潜布菜斟酒,羽尘想了想先前的交代,一句一句的说。
“她拿眼睛瞪我!”
“是吗?”李潜问,吃了道菜,宁兰将酒递给他:“王爷,这是你最爱喝的高粱酒,我来之前酿的,如今味道正浓醇,您尝尝。”
天青色的瓷杯里,盛满了清冽的酒,轻轻一晃,昏黄的光便碎了满杯。
灯下女子双颊绯红,目光闪躲而羞怯,她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举着酒杯的手,稳稳的递到他跟前。
李潜哂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宁兰喜上眉
梢,又不想被看出来,只能强忍着,淡定的继续布菜。
她垂下视线,片刻后,就听到羽尘气鼓鼓的声音:“当然是真的!她不仅瞪我!还大声对我说话!她把我惹哭了!还有!她手下的人陪羽儿玩,都把羽儿的手腕掐红了!”
羽尘举起手来,让他看。
手腕上有一圈粉红,然而很淡,如果不是她嗷嗷叫着吵着,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李潜轻笑着,轻轻揉着她的手腕,道:“她居然如此对羽儿?”
“对!”
“爹爹知道了,那羽儿想让爹爹怎么惩罚她呢?”李潜试探着问。
羽尘哪里知道要怎么惩罚,她下意识的看向宁兰,宁兰温婉着开口,劝说道:“王妃也是盼女成凤的心情吧,因为对羽儿期待高,所以才要求严格了些,出发点是好的,只不过方式用错了。”
“那你倒是说说用什么方式?”李潜接话:“你同羽儿相处久,最有经验心得,王妃不懂不会的地方,你便告诉她。”
还真想让苏漾把孩子抢走!
宁兰心里头恨得咬牙,面上恭恭敬敬的又低了杯酒给李潜:“王爷说的是,宁兰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这几日抱病在身,恐怕将病气过给王妃,这才没有提醒,谁
想今日便出了此事,等明日,我一定抽空去拜见王妃。”
李潜满意的点点头,他装作没有看到那杯酒,果不其然,宁兰又将酒杯放到了他手侧。
“王爷,这酒是专门为您酿的,若是觉得好喝,不如多喝几杯。这样天寒地冻的时刻,喝点酒暖暖身子,是最好不过的。”
李潜望着她道:“有心了。”
这顿晚饭格外的和谐。
李潜哄着羽尘吃了不少,偶尔会提问容时功课,就连对宁兰,态度都柔软温和几分,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之前。
宁兰在心里暗暗的道,他们本该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是那一道突如其来的赐婚圣旨,李潜和她早就成了恩爱的夫妻。
她现在做的事情,并不是错的,而是拿回本来属于她的姻缘!
如此想着,便越发心安理得,她一杯接着一杯的给李潜灌酒,直到李潜双眼迷离,醉态酣然,单手撑着脑袋,靠在桌边睡着了。
“爹爹?”羽尘看着睡着的爹爹,将暖呼呼的小手贴在他脸上:“爹爹,爹爹?”
“爹爹睡着了,容时,你领着妹妹去休息,我去照顾你们爹爹。”宁兰终于等到这一刻,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一本正经的说着。
容时点点头,拉着羽尘站起来
,这才不赞同的道:“我去喊白昼来接爹爹。”
白昼来了,她接下来的计划能实施吗?
宁兰立刻阻拦,道:“这是娘亲应该做的事情,天晚了,你先和妹妹睡觉去,一会我去喊白昼。听话啊!”
容时的目光,在醉酒的李潜身上顿了顿,想了想继续道:“宁姑娘辛苦,我想为您分担一些,还是我去喊白昼吧。”
宁兰有些烦了。
她一直都知道,容时虽然只有五岁,可是心智比同龄的孩子成熟许多。
他频繁提到白昼,难道是察觉出什么来吗?
宁兰下颚紧绷着,直直的望向容时,小小的男孩,目光澄澈干净,大大方方的任由她打量。
应该不可能的。
只是个小孩子,哪里能猜到她要做的事?
宁兰微微一笑,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带着羽儿去休息,我会伺候好王爷的。”
容时察觉到口吻里的不悦,抿了抿唇,到底乖巧的点点头离开了。
宁兰松了口气,等只有她和李潜时,才迫不及待的走到他跟前,低低的叫:“王爷?王爷?”
醉酒的人毫无反应。
她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轻轻搂住他的腰,又将李潜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一步一步的扶着他,朝着床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