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武帝听到这个请求,眉头狠狠的皱了皱。
李潜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讨厌死徐语安了,把她丢进冷宫的这六年,是他过得无比舒心无比畅快的六年!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他干什么给自己找罪受?有一个静太后天天在耳边念叨,就够烦了,还要再将她从冷宫里请出来?
不行!
不想!
最好是让她老死在冷宫里!
他下意识的要拒绝,张了张口,一抬眸,又和李潜对上。
莫名其妙的,他觉得李潜看懂了他的心思,这让他讪讪的,那番话在喉间打了个转,咽回肚子里。
大庭广众之下,文武百官俱在,李潜的合理要求,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只是……
一来他真不喜欢徐语安。
二来徐语安性子多烈啊,她要是从冷宫里出来,得知真相后,哪能轻易放过他?
本来就三天两头的和他闹,只怕以后会变本加厉!
那他还要不要活了?
烦都要烦死!
如何拒绝李潜并能皆大欢喜的收场呢?
越武帝绞尽脑汁,最后忧伤的发现,不可能两全其美。
李潜要做的事情,不达到目标绝不罢休,他此刻只要看过去,就能和那双阴恻恻的眼睛对上。
他不催促,静静等着,嘴角吊起来的半分笑意,似乎无论他说什么话,他都有所预料。
这种被掌控的感觉真不好。
越武
帝忘记了方才记起父子间,仅存的片刻温暖,又开始愤愤的想,为什么没有早点弄死李潜这个混账添堵的玩意!
“皇上!微臣认为,七皇子的请求合理!应当予以批准!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后宫也不可一日无后。前皇后掌管后宫期间,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她一生中被认定为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六年前李知被冤枉造反一事,既然真相大白,水落石出,自然应该归还她清白,恢复她的后位。”闻储上前一步说道。
越武帝险些要被气晕过去。
闻储不要太过分了!
李潜说把徐语安从冷宫接出来,他尚且不愿意,居然还要让他恢复徐语安的后位?
越武帝几乎可以想到那张冷艳高傲的脸上,该会露出怎样嘲讽轻蔑的笑容。
他是堂堂帝王,怎么能被这么打脸?
“闻爱卿所言极是。”越武帝掐着手指,镇定自若的说道:“只是后位一事非同小可,仍需从长计议。”
“父皇此言何意?”李潜平静望过来:“儿臣怎么听不懂呢?”
本来稍加缓和的气氛,因着这一句问话,突然陷入了紧张僵持。
谁都听得出来,李潜口吻中的不悦,哪怕他只是轻飘飘的问话,却带着极大的压迫性。
这是威胁吗?
他居然敢威胁他?
越武帝气的心跳加快,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要以为几次
三番死里逃生,就有了和他对峙的资本!
他扬起眉头,威严凛凛,语气更重了几分:“朕准了将前皇后从冷宫中接回来,但后位一事,容朕好生思量思量。”
越武帝的意思很明显,识相的话,都应该打住这个话头。
众人期待着李潜的回答,又暗暗害怕担忧着,他们的目光悄悄朝着李潜看过去,没过多大会儿,就见李潜笑了。
他感恩戴德的双手抱拳行礼,说道:“那儿臣今晚宴会结束之后,便亲自去冷宫接母后出来!多谢父皇额外开恩!”
越武帝对此略微满意。
他正要开口,没想到李潜在起身时,朝着冬暖看了眼,缓缓的说道:“冬暖姑娘?本王看你欲言又止,是还有什么事要禀报吗?”
冬暖瑟缩着肩膀,迟疑片刻后,点点头,又快速摇摇头。
她的反应,让闻储看出些猫腻。
闻储自诩有双犀利毒辣的眼睛,冬暖欲言又止的异常反应,让他警觉的意识到什么。
莫非她仍知道些什么秘密?
“冬暖姑娘!”闻储正义挺身而出,他口吻试图给她足够的安全感,道:“你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李潜也在旁边道:“冬暖姑娘,本王还要感谢你替皇兄澄清,你还知道些什么,不妨大胆说出来,六年前的那场旧事,是时候该彻底画上句号了。你若是知道什么……”
“奴婢……”冬暖紧紧抿着唇,她看向高座上的越武帝,越武帝心中一咯噔,直觉她要说什么。
他冷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滴,嘴巴是前所未有的惨白。
她敢!
她敢吐露半个字,她就得死!
“冬暖姑娘看父皇做什么?”李潜拧眉询问,随后口吻略显难以置信:“难道…难道你所知道的事情,和父皇有关?”
“奴婢什么都没说!”冬暖装模作样的匍匐在地上,吓的身体发颤。
“不…父皇怎么可能会和六年前的那场事有关!”李潜喃喃自语道。
他说的声音很低,偏偏大殿十分安静,他的话清晰传入每个人耳朵里。
越武帝怀疑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冬暖什么都没说,是他在引导大家将他与六年前的事联系在一起!
“李潜!”越武帝叫他。
他反应很快:“回父皇,儿臣在,是儿臣口不择言了!儿臣不该胡乱猜疑!在关乎皇兄一事上,儿臣过于紧张关注了。”
责备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他如数堵了回来。
越武帝的身份,不可能再和他斤斤计较。
他心中憋屈的嗯了声,目光看向冬暖:“你还有什么要说?不要隐瞒。”
冬暖收到李潜的眼神,哆嗦着道:“是关于前太子妃的事。”
“哦?”越武帝心中震颤,装的漫不经心:“什么事?”
他已经准备打响指,她
再多说一个字,他保证让她血溅当场。
冬暖抬起头来,看着越武帝,自进到宫殿以来,就唯唯诺诺的女子,目光变得坚硬冷意,模样像极了要和他同归于尽般。
越武帝被盯得心头发毛。
他没听见她说话,只是看到她带了个嘲讽的笑容,下巴微微扬起,无声胜过有声。
她果然知道那件事!
越武帝咬了咬牙。
“啊!”李潜毫无征兆的出声,吓的众人惊魂甫定。
越武帝方才有些走神,他这一嗓子,愣是把他额头的冷汗,惊得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孙来胜拿着手绢给他擦汗,他刚要责怪李潜的一惊一乍,便听李潜嘲讽的啧了声。
他说:“冬暖姑娘犹豫着不肯开口,倒是让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李潜慢条斯理的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从信封上来看,俨然是有些年头了。
他晃了晃道:“三年前我被放逐在外,有天梦中惊醒后,发现床头放了这么一封信,当打开之后,才知道是前太子妃写来的。”
冬暖闻言猛然回头,只匆匆一眼,就呜咽出声。
她疯狂的流着泪点头:“就是这封信!三年前太子妃病死之际,独独写了这封信……她说她受了欺负……呜…希望收到信的人有天能够帮她讨回公道!呜呜……王爷,既然这封信在您手上,那么还请您帮忙完成太子妃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