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刀刀惊呆了,就连一向淡定的苏漾,都被这样始料未及的情况吓住了。
越来越多的人,跪满了整条街,从皇宫门口向外延伸,乌泱泱的人群,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气势逼人,恢宏壮观。
守卫的将士见状,佩服不已,又担心极了。
他是苏震东的老部下,知道将此事报给越武帝,定然会让圣上勃然大怒,到时候苏漾吃不了好果子。
因此思来想去,他走下高高的城墙,亲自到苏漾跟前,将来意表明。
“王妃,在皇宫门前聚众闹事,这无异于挑战皇权,圣上若是得知……”
“这样圣上就会知道我们的决心。”
“您…您这不是让属下为难吗?”
“将军不必为难,如实禀报即可。”苏漾微微一笑:“您也是职责所在,我理解的。”
真要是理解他,现在就应该把人都驱散走,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将士看她态度坚决,叹了口气,重新返回到城楼上,过了会儿,他敲响了大鼓,告诫跪着的众人,天黑之前赶紧离开,不然后果自负,他以为说的很明白,结果眼看着天一寸寸沉下来,聚集在外面的人,不减反增。
他给过他们机会,是她们自找死路的!
将士再也不讲情
面,派遣了个士兵,去给宫里传信儿。
先接到消息的人是孙来胜,他问送信人:“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那士兵绘声绘色的说着:“全都奔着王妃来的,跪了好大一片呢!将军劝不走!人越来越多了!孙公公…这件事您还是赶快给圣上汇报,恳请圣上裁决吧!千万别想瞒着!”
“杂家又不傻!这种大事就是想瞒着也瞒不住!”孙来胜挥挥手将人打发走,满脸愁容。
他想到几天前那人的吩咐,不禁打了个哆嗦。
皇宫里快要变天了,牙牙学语的男儿们长大了,成长的比想象中还要快还要可怕,他们不满于现状,开始试探整个世界!
旧的势力正在瓦解,新的势力正在建立!
每个帝王到了老年都避免不了这种处境!
只不过越武帝更甚!
因为他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儿子!每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李潜,他本身就很难搞,还多出来个无所畏惧的王妃!
孙来胜胡思乱想着,快到御书房门前,才恍然回过神来。
皇家的事还轮不到他操心,不如先过好眼前的!
他在心里把说辞准备好,才缓缓推开们。
书房里面几个王爷都在,听见动静后,齐齐看过来,越武帝脸
色居然还不算太难看。
孙来胜笑眯眯的将新茶奉上,越武帝抿了口,脸色更加舒缓,李彻尝过后,称赞了番,他脸上的笑意便涌了上来。
越武帝爱屋及乌,偏心太子和李瞳,并不是秘密。
孙来胜朝着李潜望了眼,他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只端着茶慢悠悠的晃,不知在想什么。
这位主子心思一向深沉,孙来胜不敢揣测,收回心神时,找准机会清了清嗓子。
“孙来胜,有话就说。”越武帝似心有灵犀般,下意识朝着李潜望了眼,催促道:“有事情要禀报?”
“圣上英明。”孙来胜脸色紧绷着:“七王妃…还在外面跪着呢!”
“她愿意跪就跪着!大越的律法是律法,皇家的规矩也是规矩!这是她自己要跪的,可不是朕逼着她跪的!难不成她对朕的裁断不满意?”越武帝说到这里,还是有点气,他迁怒李潜,说道:“李潜,你就是这么管府上的人?朕的耐心是有限的,我不管她平时在府上怎么作威作福,这里是皇宫,皇宫是朕说的算!”
李潜慢条斯理的起身,鞠躬行礼道:“父皇自然最大,您不仅是皇宫之主,也是天下之主!”
“那朕现在就命你出去,将苏漾
劝回府上好好管教!”越武帝见李潜顺从的模样,心中的郁结减少了些许,转念想到令人头疼的苏漾,又气不打一处来,态度自然也恶劣起来:“跪在皇宫门口,亏她想得出来!她丢的不只有她的脸面,还有皇家的脸面!苏震东是怎么教育子女的!看看他养的好女儿!”
李潜眉头挑了挑,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
重头戏要来了。
“孙来胜!”越武帝愤怒的道:“现在就拟旨,召苏震东回京!他的女儿该好好管教了!”
李潜面上不显,心里头发笑不止,这恐怕才是越武帝的真实目的吧!
他之前就好奇,依照越武帝的的性子,早在苏漾进宫跪求的第一天,就会暴跳如雷,将她好生处置一番!
可他不仅没有任何动静,还任由苏漾越闹越大。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苏漾想借跪求闹事,逼迫越武帝处置李融,而越武帝将计就计,他打算用苏漾来钳制苏震东,逼他回京,削弱他的兵权。
在场的都是人精,对此看破不说破。
越武帝心中暗暗得意,他迫不及待的让孙来胜去拟圣,又催促李潜去将苏漾劝回府。
孙来胜犹豫着没动,李潜也没离开,反而跨步上前,毕恭毕敬的行礼
过后,问道:“请问父皇,您让儿臣去管教苏漾,儿臣没有异议,只是儿臣不知道,苏漾哪里做错了?还请父皇明示。”
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越武帝看着他,如老鹰般深邃的眼睛,死死的落在他脸上,连他一分一毫细微的表情都不肯错过。
他在故意让他难堪!
越武帝轻笑了声:“她质疑朕的决定!李融是朕的儿子,正值大好年华,朕怎么能将他流放到千里开外呢?她一定要闹的皇家鸡犬不宁吗?一定要逼死你的其他兄弟吗?”
“父皇,九皇弟做了错事,应当有承担惩罚的勇气,国有国法,我大越的律法先祖们制定的时候,便明确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九弟本该流放千里,父皇何以徇私枉法!”
“李潜你!你也要毁了李融?”
“父皇误会儿臣了,毁了他的是他自己,和儿臣有什么关系?和苏漾又有什么关系?”
“父皇如今心疼你的儿子,心疼犯了错的四皇兄,心疼犯了错的九皇兄,六年前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一下犯了错的前太子殿下呢?他难道不是您的儿子吗?”李潜似笑非笑,缓缓抬起头来,那双邪戾的眸子,阴森森的如毒蛇一般,让人不禁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