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屏气凝神,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李潜看,她看他英俊邪戾的眉眼,又看他清浅起伏的心口。
她看的仔细,他的心跳慢了些,都能让她的心揪起来,甚至他的呼吸声变弱了半分,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挺直腰背,如临大敌。
她以前过的日子,刀口舔血,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生死有命,可她却不希望,这就是李潜的命,这就是李潜的结局。
他不应该这样。
苏漾抿唇,使劲揉了揉眼睛,她很少哭泣,哪怕面对满地的黄土枯骨,都不曾掉过一滴泪,但现在眼睛泛酸的厉害,忍都忍不住。
她和李潜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就会求助于神明,倘若真的有神明,可曾听到过世人的祈求,圆满过世人的夙愿?
在离开龙安寺的时候,面对着巨大的神像,她认真许下过愿望。
在天狗吃月的晚上,对着百年难遇的奇观,她虔诚的许下过心愿。
每次许愿她都全心全意,不掺杂任何私念私欲,所以……求求九天之上的众位神祗,不要就这样带走李潜。
他有满身的才华,有满腔的热血与抱负,将他还给人间吧。
苏漾深吸口气,郑重其事的跪下,她面对着入口处的方向,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头。
她虽是女子,但她的腿上跪天地,下跪君王,这一跪,为的是李潜。
喂下商星沉的神丹妙药后,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李潜都处在冷热交替的煎熬中。
苏漾被折腾的不轻。
她一会给他穿衣服取暖,一会又帮他脱衣服扇风,她自己只穿里衣,反反复复,很快就打起了喷嚏,连脑袋都昏昏沉沉。
屋漏偏逢连夜雨,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果然是人倒霉了,连喝口水都会塞牙缝。
苏漾担心她会失去意识,用刀子在掌心划下一道伤口,火热灼烫的痛楚,让她保持着绝对清醒。
她忽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李潜有很久没发出任何声响了,忙去试探他的温度,随后大喜过望,他的体温恢复了正常,呼吸也在!
她看他的脸色,虽然还是一样的惨白,但嘴唇的黑紫色渐渐消退。
是个好现象!
难道真的是那神丹起了作用吗?
苏漾心中有了猜测,低声呼唤道:“李潜?李潜?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她看见他的手指动了动,嘴巴微微开合,并没有发出
什么声响,于是忙说:“你听见就点点头。”
躺在干稻草上的李潜,缓缓的点了点头,幅度很小,可把苏漾高兴坏了。
她欣喜的朝他扑过去,脸埋在他身前,声音闷闷的道:“你吓死我了!还活着就好!你还能坚持吗?”
昨天他们跌进山洞后,李潜又中了蛇毒,不得已才在这里逗留,但此处并非久留之地。
先不说会不会有人过来,单是他们两个人的状态,再在这里待着的话,生机绝对渺茫。
只有走出去,才有活路。
李潜伤成这样,必须得找大夫!
“你还行吗?”她走过去,将他的衣服给他穿好。
男人脸色惨白,像只破碎的玩偶一样,任她摆布,令人心疼。
“你还行吗?”
耳边有熟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问他,李潜皱紧眉头,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但他知道苏漾就在身边。
他的意识混乱,黑暗漆黑的眼前,出现一幅幅画面,赌局坠崖与毒蛇,他疑惑的想,他还没死吗?
“李潜,我得带你出去,你先待一下,我绕回昨天跌进来的入口处看看,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的确是苏漾的声音!
他竖起耳朵听,
想开口却什么都发不出来,等了会,耳边响起了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零碎的杂音。
她走了吗?
她不要他了?
李潜意识到这种可怕的猜测,人跟着清醒几分。
他眼皮稍稍抬起,看到了山洞,记忆又跟着恢复了些。
他还想看看苏漾在哪里,可他太累了,眼皮沉的如同灌了铅,很快又压下来,重新回到那个黑暗安静的世界里。
忽然!
平地一声惊雷,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在那之后,伴随着女人的脚步和骂声,整个山洞顿时热闹起来。
苏漾真的是想骂娘,太倒霉了,她绕进了狭窄的入口,使出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没能推动那块巨石。
她估计昨天二人被毒蛇攻击后,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机关,才会触发巨石洞开,然后跌进这个鬼地方来。
谁知道这地方是进的来出不去的?
难道要被困死在这里吗?
那也太憋屈了吧!
苏漾好歹是个堂堂女将军,李潜也贵为皇家子孙,死也要死得体面一些,威武一些,被困死在山洞里,说出去太丢人了!
她不甘心的找了半天机关,也没找到,不得已又回到了山洞。
苏
漾气归气,脑袋可不含糊。
既然这里偶尔会有人过来,而大巨石从里面打不开,所以肯定会有别的入口或出口。
她打量起山洞来,四处都是石壁,会不会在石壁上也有类似巨石上面的机关,稍微一碰就能触发?
苏漾很快找到了异常之处。
先前她就发现,山洞虽然破旧,但是打扫的很干净,不过她总觉得怪怪的,但一时说不上具体是哪里怪。
今天再看,终于知道问题所在。
不管是铺在地上的干稻草也好,还是摆放在一旁的瓷碗和茶壶,甚至是燃烧着的篝火,都很整齐有序。
唯独堆放柴火的地方又杂又乱又脏。
起初她想,柴火就是用来烧的,胡乱扔着也没什么,可她又注意到,在柴火旁边还放着一把笤帚,笤帚很破很久,也摆放有序。
连个破笤帚都能认真摆放,没道理就把柴火这么放着啊,那么多柴火堆一起,多影响观感。
苏漾走过去,三下五除二的把所有柴火都拨开丢到一旁,然后在山壁旁边,看到了一块凸出来的小石头。
有前车之鉴的她,并不敢轻易下手触碰,她离远了点,找了根粗壮的柴火,用力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