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越武帝以前喜欢李潜的重要原因,不管他说什么,只有他能第一时间揣测透他的心思,说出他期待中的话。
他格外舒坦的笑笑,顺着台阶往下走,等来到李潜跟前时,话也跟着说出口:“你的担忧自然也是朕的担忧,所以给你安排了这件事,让你先去随你四皇兄处理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正好证明证明自己。朕记得,你以前可是皇子里面最聪明的……如今虽然身子不大方便,但能力朕是相信你的,你好好替朕办事,解药这边一旦有了结果,朕就通知你。”
“那…儿臣领命。”李潜战战兢兢的道:“儿臣私下会询问四皇兄所为何事,稍作休息,便立刻出发前去处理。”
“啊!那是最好,不过也不用慌。”越武帝想到整日只知道吟诗作对喝茶抛女人的李瞳,叹了口气道:“你先同你四皇兄商量商量,总之这件事需要尽快解决。”
“是。”李潜适时的咳嗽起来,越武帝瞧了他一眼,鹰隼般的眸子只停顿片刻便说:“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身子不好得仔细养着。”
苏漾在旁边围观两个戏精的逢场作戏,简直瞠目结舌,她此时如梦方醒,跟随李潜行礼过后,快步往宫外走。
全程两
人无语,等出了宫,坐进马车,苏漾才朝他笑着道:“这事接下之后,李潜你之后有的忙了,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看似是村民的斗争,实际上是村民与现有土地制的冲突,那这件事绝非短短时日内就可以解决的,历史上的每次土地改革,都是个漫长的过程……你很早就关注这件事,且又主动接下,难不成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了吗?”
她的提问,让李潜微怔后,略感心惊,不过也只是那短暂的一瞬,他就索性坦白了:“的确是有些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这次不得不接下这门差事,倒也算是个机会,趁机看看为夫研究的办法,到底能不能为百姓做些实事。”
“果然如此。”苏漾笑笑:“我一个大将军,也要向王爷学习这种天下为公的精神啊。”
“夫人过奖。”
苏漾又叽叽喳喳说了会李瞳,到后半段路程,她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假寐。
她总觉得事情有些过于巧合,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她总有种像是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人安排好的错觉。
为什么会觉得不安呢?
比如说,李瞳的情事她听过不少,但却没有一个像赵绮绮这样,有如此严重的影响的。
不仅成功挑拨了李瞳和正妃
许子沂,还能够将李瞳迷得神魂颠倒,为皇上办事都不提不上心。
要知道以前的李瞳,能力有限归有限,上面交过来的任务,完成的还算漂亮。
这人怎么跟中邪了一样?
再比如说,李潜这回不得不接下这门不讨好的差事,是谁在暗中操作的,他引导越武帝将目光放在李潜身上,是什么目的?
他让李潜接下这门差事,又是为了什么?
最后让她觉得无比奇怪的是,越武帝对李潜的态度,他在最后说的那番关于解药的话,初听没什么,细细品味颇有深意。
越武帝说的是“你好好替朕办事,解药这边一旦有了结果,朕就通知你”,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不好好办事不听话,即便有了解药,李潜也吃不到活不成?
这是在拿捏他威胁他吗?
可越武帝为什么要对这么个废物说这些话呢?
他在害怕李潜吗?
李潜能有什么可害怕可畏惧的?
她搞不懂。
啊……
太乱了!
皇家的水太深了!
苏漾明显觉得,就算她打起十二分的心思去琢磨去应对,还是没能将其中的每个细节每个深意都想清楚。
她叹了口气,别的想不通都没所谓,眼下还是得给李潜找药,解了毒谁都不能再用这件事来威胁他。
苏漾说风就是雨,让白昼驾车,带着她回苏府。
苏府上照样还是一群女人在家,她推着李潜见过何鱼诺,同她请安问好,又说了些北疆之地的趣事之后,便去找二嫂宗柔。
宗柔这次见到她,笑眯眯的先问:“你二哥在那边怎么样?”
“非常不错。”她嘻嘻一笑,同她详细说了说,末了又道:“二嫂若是想见二哥,去见便是了。”
“本来是打算要去的,可给你打听的事情,一直没有任何下落,我也无心过去找他。”宗柔语重心长的说:“不过,这次的确有个好消息可以告诉你,我联系上了我的大师兄,他只说现在有事,不便现身,若是能登上两三个月,他届时会到京城一趟,说不定李潜的毒有救了。”
“太好了!这真是我这十几年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苏漾惊喜的站起身,高兴的原地蹦了几下,她嚎了一嗓子,死死抓着宗柔的说,又索性抱住,拉着她一起蹦:“二嫂!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呜呜…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漾儿这辈子都记得!以后你要有用得着漾儿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给你办!”
“你呀!贫嘴!”宗柔拍拍她的肩膀,又看看一旁的李潜:“上刀山下火海倒用不
着,你们两个好好过比什么都强!”
回去的路上,尽管李潜没说话,云意也能从他细微的动作里,窥探出他的紧张和兴奋。
他时不时抿唇,额头上起了薄汗,幽深严肃的眼眸,时不时的朝着他的腿瞥去。
李潜确实惊讶又激动,他没想到,宗柔这条线会这么管用,不过一个月左右,就联络上了她的师兄,再过两三个月,就能亲眼见到她的师兄,她的那些师兄们,各个身负盛名,只要有他们在,他的毒也一定不成问题!如果是那个传说中的海岛庸医过来的话,那就更好了!
海岛庸医在看病医人方面,就连最普通的着凉风寒都治不好,但在解毒方面,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
他是个十足的怪胎。
听说从小就开始练毒试毒,整天以毒药为食物,他的身体每天都会泡在几百种毒草熬制的浴汤里,经年累月,导致他流出来的汗和血,都带着剧毒,但凡沾染必然毙命,他就是个行走的毒人,毒人可怕,毒人也可敬,这天下没有他不认识的毒,也没有他解不了的毒。
李潜心潮澎湃的想着,他终于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曙光,而让他看到曙光的人,此刻正安静的陪伴着他。
他嘴角勾了勾,将苏漾的手握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