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看着往日里招摇肆意的墨砚,如今一副做错了事无比懊恼又自责的痛苦模样,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她很想告诉他,与你无关。
不是老天爷要惩罚你。
你的父亲是被人杀害的,凶手就站在你面前,较有兴趣的看着你痛哭流涕。
真相如此惨烈,可云落不能说,也说不出口。
墨砚显然并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死因,墨寒选择不告诉他,自有他的打算,自己不能再给墨寒添乱了。
“这位是?”飞鱼看着云落,眸子中露出疑惑。
“墨砚殿下,是太子殿下的长子!”云落平静的告诉飞鱼,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瞒不住,也无需隐瞒。
“哦,原来是墨砚殿下啊,听墨砚殿下这意思,太子殿下的亡故似乎并非人为啊?”飞鱼幽幽的出声问道。
墨砚眼中饱含着泪水,若是他以往的个性,此刻必然不满飞鱼议论自己父亲。
可如今他正在自责当中,竟也没恶言相向,只是悲愤的说道:“父亲这些日子一直在忙河道的事情,年年春季西苍都会被雨患侵袭,良田被淹屋舍尽毁,甚至许多百姓都会被洪水冲走丧命
,父亲与三皇叔就此事一直在想法子。
就在昨夜,父亲书房中突然一声闷响,下人们听到动静后,进去一看发现父亲竟然倒在书桌前,而桌上就放着治水良策!
我父是为了西苍为了百姓,呕心沥血,最终心神俱疲而亡……老天何其不公,我父忧国忧民想出良策,不说降福与他,竟让他丢了性命,这一定是我的错,是我平日太嚣张,惹来天怒啊!”
墨砚说着又是一阵呜咽痛哭。
“云落,我先前与你说,我父不适合在高位之上,原来我错了,我从没有真正的了解过父亲,父亲写的那些治水良策,文武百官以及我三皇叔看了都说是社稷之福,日后可造福无数百姓,能做出这等功绩的父亲,怎会不适合高位?
甚至几位辅政大臣都说,若父亲没有死,只凭这治水之策,他就可以胜过三皇叔,登临大宝!”
云落默默无声的拍了拍墨砚的肩膀:“太子殿下仁者仁心,即便没有登上皇位,待他的治水法子推广下去,造福百姓后,世世代代西苍百姓都会永记在心的!”
墨砚重重点头,“是的,我父亲从来都不是表面上的那种逍遥太子模样,他
是我西苍的大功臣!”
“墨砚殿下,你确定太子殿下是昨夜出事的吗?这几日你有没有见过太子殿下?可有觉得太子殿下身体哪里有不适之处?”
飞鱼这个时候突然出声,让墨砚眼中露出的崇拜之色一滞,再度无比懊恼自责。
“前两日我从三皇叔府上回去后,父亲就让人递出来消息,说他这几日有要事忙,不许人打扰,就连吃喝所用都只让下人送至门口处,待他闲暇之余自己出来拿,想来当时便是在写治理水患的良策,怕被人打扰乱了心思,若早知父亲会因此丧命,我身为人子一定会阻止父亲如此没日没夜的忙碌……”
“哦,原来是这样啊……墨砚殿下就没想过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吗?”
飞鱼声音清幽,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顺着他的话语阴谋论的联想起来。
云落微微蹙眉,飞鱼师兄你这是要做什么?既然墨寒以这种方式将太子的死亡宣告出来,你何故来挑起风波?
“先生此言何意?”
若是旁的皇室族人,此番已经因为飞鱼的话而浮想联翩了,可是墨砚常年钻研医术,对权谋争斗并不是那么
的敏感,所以十分不解飞鱼为何会觉得有蹊跷?
飞鱼挑眉,这个墨砚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啊!
他只当没看到云落的示意,一脸哀叹可惜道:“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有些惋惜罢了,明明太子殿下就可以胜出的,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离世,心中难免有些唏嘘,嗯,我之前好像听人提起过,太子殿下的长子对医道一途十分有研究,想来那位医道天才就是墨砚殿下了吧?不知墨砚殿下可亲自验看过太子殿下的遗体?”
“父亲走的很安详,我看过了,仪容仪表都没问题,先生到底想说什么?”墨砚再不敏感,也觉得飞鱼这话不对味了,毕竟说的有些太有指向性了。
就差指名道姓的告诉自己,父亲的死可能与三皇叔有关系!
想到这里墨砚,也没再等飞鱼说话,而是目光一转,不悦的看向云落:“你若是来为我父吊唁的,我太子府欢迎之至,可你若是带人过来挑拨离间的,那就算我墨砚看错了人!不,不只是我,我三皇叔也被你蒙了眼!”
墨砚直接脸都黑了,说话阴阳怪气的人是与云落一道来的,他自然认为,这人说的话都是来自于云落的示意。
亏得自己刚刚看到她过来心中悲痛难忍,对她说出了心里的懊恼。
原来自己竟错了!
果然是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我父刚走,她就立马过来挑拨我太子府和三皇叔之间的关系。
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这是要我太子府和三皇叔闹起来,阻碍我三皇叔登基的道路,乱我西苍的朝纲啊!
云落她来西苍,不是为了寻求三皇叔的保护,分明就是来扰乱我西苍内政的!
狼子野心之徒,本殿下差点就被她给骗了!
墨砚的思路跟别人多少有点差距,因为他对自己的三皇叔十分信赖,所以,不仅没被飞鱼的话给挑拨了,甚至顺着飞鱼的话想到了旁处。
再看云落他们三人,墨砚的眼神已经十分不善了。
“三位想来也不是真心来吊唁的,既如此,我太子府不欢迎三位,三位若识趣,就自请退去,本殿下不想在我父的灵前对你们动武!”
墨砚苦大仇深的瞪着云落。
云落当时就懵逼了,这是怎么个意思?
我啥也没说,为何突然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刚刚还对我哭哭啼啼,转眼就恨我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