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染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坐在那里,郑氏来时,瞧见他神色严肃的端坐在那里,朱唇抿了一下,抬脚进门向他行了一个大礼,“方才小女落水,多谢宁王殿下出手相救,如此大恩,臣妇改日必定与相爷携重礼过府答谢!”
她道谢的姿态做的足足的,谁见了也挑不出什么,可是慕君染已然猜到了些问题,眸子看着恭敬跪在,淡声道:“沈夫人言重了,快请起来吧。”
郑氏谢礼便依他的意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她抬眸暗暗去坐在那里的慕君染,心底思索着她刚刚来时的路上碰见了楚珏轩,与他的谈话,他说是慕君染出现把他打晕让人将他抬到了挨打处,言语间表达的意思都是猜测慕君染是不是也看上了她的女儿。
她敛眉仔细的回想着她的汐儿与慕君染曾有过什么亲密的接触,可是一圈想了下来,她只记得她女儿虽与慕君染见过几次面,但那都是危险的时候碰巧。
若慕君染真的看上了她女儿,为何汐儿与卫家要定亲了,他也没有什么动作。
是以,她对楚珏轩的话
保留了三分怀疑。
屋里安静地有些压抑,郑氏忽然开口打破了这安静地气氛,“王爷,今日您救了小女,臣妇甚是感激,只是方才有众多人瞧见王爷与小女一样浑身湿透,旁人的心里难免会多想,不知王爷您可有什么意思?”
她的试探是如此的光明正大,慕君染却能够猜到那试探下掩藏的真正意味,他素来沉肃冰冷的脸上依旧毫无波动,“沈夫人过虑了,只是救人一命而已。”
他这话说的轻巧,手指却攥紧了衣袖。
郑氏一听这话,眼底有笑意划过,她还想再说什么时,外面的人就进来通报,说是沈琅回来了,就在外求见慕君染。
郑氏睫毛一颤,便听见慕君染叫人将外面的沈琅给请了进来。
沈琅恭敬的向慕君染行礼,“臣见过宁王殿下。”
“起来吧。”
他依言起身,瞧见坐在一旁的郑氏,便与她道:“夫人,我有要事与王爷相谈,还望你暂退片刻。”
郑氏没有派人去请沈琅回来,如今见他这么说,只当是他真的有什么要紧的政务与慕君染相商,并未想到别处,知礼的退了出去。
她一出慕君染的屋子,就去见了在
前厅等着她消息的楚珏轩,让他先回去,告诉了他,慕君染对她女儿没什么心思,楚珏轩却是不信,但眼下沈琅在府上,他多留,难免惹来不喜,便先离开了。
沈琅让人将门给关上,屋里就只剩他和慕君染后,他朝慕君染重重的跪了下去,“王爷,臣有一事相求!”
慕君染被他这么隆重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忙伸出手就要扶他起来,奈何沈琅坚持不动,他声音坚定道:“王爷,还望王爷听清了臣所求之事后,臣再起也不迟。”
见他坚持,慕君染也就随了他去,“沈相要本王帮什么忙?只要是在本王能力范围之类的,本王定然会出手相助的。”
“……臣恳求王爷娶臣的嫡女为妻!”音落,他将头重重的埋了下去,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让他的神思分外清醒。
慕君染被他这话给打的一个措手不及,他慌乱了瞬间,以为沈琅发现了他对沈念汐的心思,捏着衣袖的手掌骤然用力握紧,背后渗出了冷汗。
但是低眉一瞧,见沈琅这般低下的姿态,一点也不是他所想的样子,他紧着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许多,他松了松手,声音淡的听不
出情绪:“沈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臣十分清醒。”沈琅保持着埋首的姿态,“王爷,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微臣已经全部知道了,微臣为国为民,忠心耿耿,就汐儿一个嫡女,所求不多,就只求她嫁个疼她,对她好的人,可是汐儿婚事多磨,拖到了如今,微臣也不想什么再让她嫁人的事了,就想她平安无忧的过一辈子,可是……”
他的声音似乎哽咽了,“可是那些人不愿意放过微臣的女儿,今日之事,若非有王爷,微臣的女儿便要被他给算计,成了他的人,卷进那深渊里。王爷为人正直大义,品行端正,又身居高位,得皇上圣宠,小女嫁与王爷,那些人才能有所畏惧,不再出手。”
“还望王爷答应,只要王爷答应了,微臣愿意为王爷马首是瞻!”
说罢,他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他的话对慕君染来说,是有着致命的诱惑力的,他的心情激动起来,可是被他给立刻强制压了下去,咬了咬舌尖,些许的刺痛感让他瞬间平复。
想到自己的身份过往,他墨黑的眼底一抹苦涩滑过,他在沈琅没看见的地方轻扯了一下嘴角,
“沈相爱女之心,本王甚为感动,可是这要求,请恕本王不能应求。”
沈琅早知道会有如此结果,一点也不灰心,他继续道:“王爷不喜欢小女也无所谓,臣只希望王爷娶小女渡过此劫,待一切落地之后,王爷亦可与小女和离,小女不会再纠缠王爷的!”
慕君染口腔里的苦涩越发的重,“……沈相,你……”
他薄唇动了动,最后却没有吐出字眼来。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愿意松口,就在气氛越来凝重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王爷,可否让臣女进女,与您相谈一二。”
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慕君染神色怔在了脸上,他袖子下的手紧了紧,“……沈小姐请进来吧。”
沈念汐推门而入,瞧见跪在地上的沈琅,他素来笔直的脊梁骨如今为了她,却甘愿弯倒了地上,她的心情此刻是复杂的。
这样的沈琅让她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上一世那个薄情寡义断绝父女关系,无情休妻的人与他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这样的沈琅让她有些无所是从,让她觉得自己心中对他的那些恨怨像是在无理取闹一样,好像她才是那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