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明亮的日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山峦,一把挥洒向大地,照在皇宫的琉璃瓦上,一片刺目的光晕,晃着人眼。
穿着官服的大臣们陆续跨进了空寂的金銮殿,太监拖着一声长长的唱报声响起:“皇上驾到——”
大臣们连忙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万岁——”
元帝一身明黄金纹龙袍威严的在那最高之位上,拂袖坐下,沉声道:“众卿平身。”
话落,殿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响起,片刻后又归于安静。
沈琅站定后不过一会儿,就出列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启奏皇上,微臣有事要禀。”
“讲。”
他神色端严,清朗的声线在偌大的金銮殿内响起,“皇上,昨日本是微臣家中小女与卫家卫大人的定亲宴,奈何中途却出了差错,卫大人的府宅突然失火,经过查明,那火乃是有人故意为之,至于那幕后主使者,还请皇上您看。”
话落,他就从袖中拿出一本奏折,元帝身边的海全立刻下去拿过来,递给元帝过目。
元帝打开仔细地瞧,面前地冠冕旒珠很好的挡住了他脸上地神色变化。
沈琅一脸淡然地站在那里,而站在他右边隔着些距离地楚煜宁刚刚听到那些话,呼吸短促了一下,抬眸一直望着高台上地元帝,目光观察留意着她的神
色变化,可惜那帝王冠冕地旒珠非常碍眼。
楚青云站在他地身后,他见沈琅出手,垂眸摸了摸自己袖中地奏折,抬眼往上面瞧了一眼,见元帝合上手中地奏折后,他立刻又站了出来,“父皇,儿臣也有事启奏。”
话不多说,直接拿出奏折递给海全,让元帝过目。
楚煜宁目光盯着元帝手中此刻拿着的那本奏折,不知道啊为什么,他的心底渐渐不安起来。
慕君染神色如常地站在那里,只是余光淡淡地瞥了眼楚煜宁,漆黑地瞳孔深处快速的滑过一缕幽光。
大殿里一时安静无比,楚煜宁地身体也于无声之中隐隐绷紧,握着笏板地双手暗暗用力。
良久之后,元帝合上手中地奏折,漆黑地眸子穿过旒珠望向站在右下首地楚煜宁身上,声音沉沉地开口,打破了安静地气氛,“宁儿你自己瞧瞧吧。”
海全拿着奏折走到楚煜宁地面前,他面部表情绷得极紧,低眸瞧了眼海全手中递过来地奏折,故作轻松地接过,打开一瞧,他的心跳就停了那么一瞬。
其他大臣见元帝地这番动作,隐隐猜到了些,目光隐晦不明地暗暗看向站在那里地楚煜宁。
良久之后,元帝出声道:“你有什么话说?”
楚煜宁被那两本奏折上所言给惊住了,听到元帝地问话,
喉头攒动,竭力地稳住自己地表情道:“启禀父皇,儿臣与卫大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好端端地陷害他,他一个五品小官,儿臣陷害于他,儿臣又能讨到什么好处呢?”
沈琅正要开口,就被一旁地楚青云给抢了话头,“二皇兄,你怀的什么心思,皇弟我已经在奏折中写的清清楚楚,你又何必装傻。”
沈琅又立刻接道:“二殿下若是不认,也没关系,那纵火之人就在京兆府地大牢里,可以随时派人去审问。二殿下您也别说老臣故意陷害于您,老臣一直以来,兢兢业业,为百姓、为皇上、为北周出力,鞠躬尽瘁,所求不多,只不过是皇上龙体康健,北周昌盛,家人和乐。”
似乎是说到了意动处,他嗓音还哽咽了起来,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如今小女正到了定亲地年纪,老臣就只是为小女挑一个品性温良上进,一心一意对待小女之人,老臣和夫人可是千挑万选才挑出了这么一个。本以为事情顺遂,结果哪里知道定个亲,竟然惹出了这么多事。”
“前有卫大人意外坠马,后又有卫家失火,一切烧了个精光,现在,外面地人都说老臣地女儿命里克夫,脏水泼了一身,这是什么道理啊?”
沈琅一开始还是好好地说话,到后面就成了哭诉了,
那叫一个委屈。
其他大臣与沈琅共事多年,何曾见过他这等模样,哪里有他们印象中的那半点冷酷无情的样子啊!
大臣们心中咂舌,对那位二殿下的感官弱了些,把冷酷无情笑面虎的沈相能逼成这个模样,二皇子也是个狠人啊!
楚青云与慕君染也没见过沈琅这个样子,都有些诧异,就连稳坐高台之上的元帝也是头一回见,诧异从眼底一闪而过。
他对沈琅与楚青云奏折中所写的那些,心中早就有了决断,漆黑的眸子望向站在那里的楚煜宁,声音低沉的让人辨不出真实情绪:“海全,你带人去一趟京兆府,再审问一遍那个犯人,回来如实禀报。”
“是。”
海全带了六个禁卫军快速的赶往京兆府。
不多时,海全就回来了,在元帝的示意下,当着众臣的面道:“回皇上,那犯人确实招了,指使他放火的人就是二殿下。”
楚煜宁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尖,这下,他是再怎么说也无济于事了。
他直接跪了下去,俯首认错,“是儿臣一时鬼迷心窍,心慕沈小姐,才犯下此等错事,儿臣甘愿受罚。”
他这话一出,楚青云与慕君染二人皆是被他的无耻给恶心到了。
慕君染微微垂眸,掩盖掉眸底的杀意。
楚青云用力攥紧了手心,他此刻是恨
不得一拳挥到他的脸上!
沈琅装哭的神色一僵,心底暗骂了楚煜宁一声放屁,随即立刻跪了下去,哭天喊地的朝元帝道:“皇上,小女自幼是被老臣和夫人娇宠着养大的,舍不得她吃半点哭,受半点委屈。二殿下身份尊贵,能的二殿下的看重是小女的福气,可是,老臣不在意什么家族富贵,就想小女将来能够嫁一个对她好,只娶一妻的男子。”
最后一句话那是直接拍死了皇室中人。
楚煜宁耳边听着沈琅的哭喊,脸色极为难看,“沈相,世间男子谁不是妻妾众多,就连沈相你自己还不是有过两房妾室,沈相自己都做不到,又如何要求你未来的女婿守着一个人。”
沈琅真的想抽死他,但面上还是悲苦道:“二殿下说的是,当年老臣被算计,被迫纳妾,这些年心中一直愧对夫人,若是没有那样的男子,老臣宁可养小女一辈子,也不能将就!”
高台上的元帝看了一会儿,在沈琅此话落下后,才出声道:“沈想一片慈父爱女之心,实在是让朕感动。宁儿,你也不用再念着人家小姐了,你的正妃,朕早就为你定好了。你此次放下错事,朕罚你禁足思过一月,卫爱卿宅邸被毁,那这修宅的银钱便你来出。”
楚煜宁还能说什么,只能咬牙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