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鸢回到风苑,就与沈念汐说了柳氏的反应,“小姐,那柳氏,奴婢觉得她实在是太过心狠了,她看二小姐那眼神,好像看什么仇人似的!”
沈念汐秀气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去找父亲。”
后院一事,她母亲向来不管,更何况,这样的事,沈琅亲自出面才更有威慑之力。
前院书房,沈琅刚刚与那位贺大人聊完,神色退却谈话时的温和,变得冰冷。
他面前的矮几上,摆放着一两个盒子,盒子普通,但是里面装的东西却是价值连城。
他节骨分明的手指有韵律的轻敲着桌面,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闷响,在安静地屋里响得分外清晰。
忽然,门被人推开,打断了他的动作。
杜四躬着腰进来,恭敬道:“老爷,大小姐有事找您,就在门外等着。”
沈琅的思绪被他的话语给拉了回来,脸上的冰冷瞬间退却,“让她进来吧。”
“是。”
沈念汐让扶雪在门外等着,自己一人进门。
瞧见盘坐在软榻上的沈琅,目光也看见了他面前的那两个盒子,本该要行礼,却被沈琅拦住,“我们父女二人,就不必要这些虚礼了,汐儿你快坐下吧。”
“多谢父亲。”
她也不矫情,乖巧的
坐在了他的对面。
沈琅开口道:“汐儿过来,是有什么事要为父帮忙?”
“女儿过来,是为了宁儿一事。”沈念汐看着沈琅,将柳氏的所作所为一一道了出来,末了,她道:“柳姨娘虽说是宁儿的生母,训斥责罚宁儿本该没什么,只是宁儿与常人不同,她身子弱,柳姨娘的那些行为有些故意挑错之疑,女儿担心,长此以往,宁儿怕是受不住,也会伤了她们母女之间的情分。”
“女儿想让父亲出面,警告柳姨娘些,让她不敢再如此苛责。”
沈琅听完沈念汐的一番话,那眉心也是难得的紧锁了起来。
他以为柳氏是个性子老实安分的,没想到对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的刻薄心狠。
清宁眼疾口,她又不是不知,偏偏还故意让她倒茶抄写佛经,没做好,就是又掐又骂,这还是为人母的样子吗?
眼底掠过对柳氏的厌恶,对于沈念汐的提议,他答应了下来,“汐儿此举,甚好,待会儿,我就让周绍随你去办。”
沈念汐微笑着与他道了谢,目光落在那两个盒子上,她犹豫了片刻后,便问道:“父亲,那位贺大人来找您,说了什么?”
沈琅对她向来是没什么避讳的,抬眼示
意她将那两个盒子给打开:“瞧瞧吧。”
沈念汐伸手揽过盒子,将其打开,待瞧清里面所盛之物后,面色惊讶,“这……”
那两个盒子装的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而是满满的黄金,金光灿灿,在略显昏暗的屋子里,显得格外亮眼刺目。
一个他国之臣,送来两盒黄金,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如何猜想呢。
沈念汐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将盒子快速的合上,“父亲,他们莫不是想让您在和亲一事上,为他们多说几句?”
沈琅摇了摇头,“差不多,不过为父听那位贺大人的意思,他们好像看上了汐儿你作为和亲的对象。”
说起这个,他眸色就变冷了,“他们想让汐儿你和亲过去,还说什么为父只做一个丞相,委实屈才,该是配的上国丈之尊!”
最后那几个字,被他咬的极重,神色带着鄙夷的冷意。
沈念汐也被这个消息给震的怔愣了片刻。
她怎么会想到辽苍使臣前来和亲,所求之人竟然是她!
不对,她一个臣女,如何又比得上一国公主尊贵?
她面色晦涩不明,眸子看向沈琅,问道:“他们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
沈琅见她不解,便与她分析道:
“皇上是不会让公主和亲过去的,他们必然是猜到了皇上的意思,公主不成,那还可以在宗室贵女中挑娶一个,但是如今我朝中的宗室,皆是个空架子,除却那层宗室贵亲的身份,没有半点实权。可汐儿你就不同了,他们不仅仅是求娶你,也是要将为父拉过去的意思。”
“辽苍国势复杂,几大世家争斗不休,架空了帝王,这换成是哪个皇帝都无法忍受的,更别说辽苍如今的那位皇帝也不个任人摆布的,他要想夺回大权,就得有足够的能臣,忠诚与他的人,为父别的不说,这才能还是高的。他们到时候若真的要向皇上求娶你,那机会可比求娶公主简单多了。”
沈琅眸色深沉,说的意味深长:“皇上,总不会为了一个下臣之女,与一国关系弄僵的。”
沈念汐此刻身后是真的出了一身冷汗,她想到那日她惊马的事,那位贺大人如此恰巧,想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心跳如雷,攥紧了手心,沉着冷静地开口:“女儿已有亲事,皇上总不能逼着他人退婚吧?”
“你与朝均的婚事还没有完礼定下。”一句话,又让沈念汐沉了下去。
是啊,还没有定亲。
接着,沈琅又扔下一
句惊雷:“辽苍的人,心性狠辣,为达目地不折手段,想想榕城的事。即便你有了婚事在身,可是他们要除掉一个官职低微的小官,轻而易举,哪怕皇上知道是他们所为,可没有证据,都是徒劳。汐儿你想想不久前朝均坠马的事,那场事故中,谁又不知道里面到底哪位皇子掺和了一手。”
他眸光沉沉的盯着放在桌面上的那两盒黄金,语气沉重又带着极重的狠意:“不过,汐儿你是我的女儿,他们想娶,为父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沈念汐从未见过这样的沈琅,褪去了那层温和君子的皮相,露出了他一直隐藏在那之下的狼性。
然而那股子的狠绝之中包裹着的是他身为人父,对她这个女儿独有的温柔与保护。
她心神具震,脑海里浮现出的上一世她在深宫冷殿之中,得知他无情休弃郑氏,与她断绝父女关系的绝望悲惨。
两种情感在她的胸腔内相互交缠拉扯,分不出胜负。
她心底有某种不思议的情感在蠕动,但她很快又压了下去。
这是假!
他骗你的!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的名誉!
这般想着,她的心跳似乎平复了些,但她现在不想在此地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