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扶雪跪在地上,身子被坐在上方的慕君染的怒气给压的弯了些许。
早在她将今日街道上发生的事告诉他们王爷时,她就猜到了会这样,这怒气不是冲着她的,她倒是不怕。
慕君染眉心往下一压,嘴角也是往下吊着,漆黑的瞳孔深处有一团幽墨,那是他发怒的迹象。
手上的书籍边角被他大力的给捏变了形,字迹扭曲成一团,他看也未看一眼,就将其给掷向了桌面,二者相撞,在安静地屋子里发出一声清晰的沉闷声。
“扶一!”
守在门外的扶一听到屋里慕君染叫他,推开门进去,瞧见扶雪跪在地上,慕君染眉眼处的怒意,他提了提心神,“王爷有何吩咐?”
“去查那位住在驿馆的辽使,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慕君染声音冷的像结了冰碴子似的。
让扶一面色变得极为严肃,“属下这就去办!”
他拱手退下,慕君染沉沉的呼了两口气后,他才问跪在地上的扶雪道:“她受伤了没有?”
扶雪老实道:“当时事发突然,沈小姐除了受了些惊吓之外,并无大碍。”
她的话,瞬间就让慕君染脑海里浮现出了沈
念汐被吓白了脸,眼中含泪的模样,他心下一紧,立刻起身从榻上下来,往外走:“回去。”
扶雪被他的动作给弄的怔愣了一瞬,听到他那句话后,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起身跟了上去。
沈念汐在自己的院子里正在小憩,忽然得到沈琅回来的消息,让人叫她去书房一趟。
书房里,沈琅将坐在他对面的沈念汐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才缓言道:“我听那巡城的士兵说,汐儿今日刚刚在街道上惊了马,可有叫大夫看了,受伤了没有?”
面对沈琅的关心,沈念汐浅浅一笑,“劳父亲担心了,女儿没什么事,只是车夫没来得及离开马车,从上面摔落下来,受了不小的伤。”
见她神色如常,气息稳妥,沈琅从得知消息回府后一直提着的那颗心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那就好,没事就好。”他眉眼舒展的道:“对了,出手相救的那个人是谁,为父好让人备礼去登门拜谢一番。”
沈念汐并不隐瞒,“出手相救的是位姓贺的公子,后面女儿又与四皇子恰巧遇上,女儿听四皇子叫那位公子为辽使大人。”
沈琅倒茶的动作一顿
,神色有些诧异,“辽使大人?”
她点了点头,“是啊,四皇子确实是这么称呼那位公子的,父亲,那位辽使大人还说了,他久闻您的才学大名,想改日过府与您探讨一二。”
沈琅将倒满茶水的茶杯推至到沈念汐的面前,他听完她的话,此刻脸色已经凝重了起来。
他抬眸看着端茶饮水的女儿,素手执盏,那青瓷茶杯映衬得她的手越发的洁白如玉,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气质非凡,赏心悦目。
如此女子,谁家公子少年不喜呢?
他心底为他这个感到骄傲,也感到担忧。
“汐儿你知道此次辽苍派人过来,是为了和亲一事吧?”
沈念汐微微颔首:“女儿知道,不过,榕城一事尚未过去多久,若是和亲,未必是件好事。”
对于女儿的聪慧,沈琅很是欣慰,“皇上也与为父和其他几位大臣都私下商讨过此事,皇上他也并不想与辽苍联姻,不过,若是辽苍的人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此事就会难以收场。”
“汐儿这几日出门,身边还是多带些人和护卫的好,你身份虽比不上皇室公主,但是也是一国之相的嫡女,介时出了
事,为父哪怕是拼了命,也违抗不过圣令的。”
沈念汐心中早已猜到之前惊马一事,或多或少是那位辽苍使臣让人动的手,打的什么注意,她心底也猜到一二。
她瞧着沈琅严肃又沉重的脸色,唇角的浅笑淡了下去,她微微垂眸,“女儿知道。”
沈琅不忍见她如此,便转移话题,“你说你今日又遇上了四皇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沈念汐察觉到他的意图,眸色动了动,顺着他的话回答。
沈琅听罢,沉默了下去。
她敏锐的察觉到沈琅如此不对劲,又想起她被郑氏叫去,问的那些有些奇怪的问题,她抿了抿樱唇,试探的问道:“父亲,我母亲她与宫中的那位容妃娘娘曾经可是相识,或是有过什么关系?”
音落,她就眼尖的看见沈琅眸色一震,垂放在腿上的双手微不可察的收紧,那变化细微,可还是被她发现了。
沈琅没有说话,她羽睫羽声的轻颤了两下,接着道:“今日女儿回府,被母亲叫去,问了我与四皇子的事,母亲她问我,四皇子为人如何。”
最后一字落下,屋里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寂静。
可就是这样的反
应,让沈念汐心底的猜疑越来越大,她微微攥紧了衣袖,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沈琅截住了话头。
“汐儿,你与卫朝均的亲事,为父会尽快为你们安排好的,其他的你就不要多问了。”
沈琅语气沉重,整个人似乎都在拒绝着回答她刚刚的问题。
沈念汐心底沉了沉,直觉告诉她,她母亲父亲与宫中那位容妃都有着什么秘密关系。
她微微蹙眉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上一世,她的母亲父亲与那位容妃也好,四皇子也罢,并未有过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他们都没进过后宫与那位容妃见过!
容妃的身世,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是从一个宫女爬上了龙床,一朝生下龙子,扶摇直上为妃。
那她与她母亲又从哪里来的交集?
她心头纷乱杂错,沈琅却突然下了逐客令,“汐儿,你先回去吧,为父有些累了。”
沈念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起身退下。
在她快走到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沈琅的声音:“汐儿!离四皇子远些。”
沈念汐在原地停了片刻后,才继续走,在回去的一路上,她的心底都在一直细细品味刚刚沈琅所说那句话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