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安觉得自己的演技非常的好,都可以去戏班子唱戏了。
他装的一脸沉重的看着年轻公子,说道:“这北狄近几年一直都安静地没动作,怎么会突然与我们联手呢?想想也知道到这中间不对劲。再者,若是北狄与我们联手,是想分北周这一杯羹,可是这北周也不是吃素的,有他们的沈相在,到时候来个挑拨离间计,咱们还没和北周打起来,北狄先反水了。毕竟北狄可是有前科的。”
“若是此战再败,我们的赋税怕是要再加了。你说,这样子,我还做什么生意啊。”
年轻公子听他的分析,是听的心惊肉跳,他勉强压下心底的慌乱,就借口向顾十安离开。
顾十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端起手长的茶喝了一口,微微眯眸,完美的掩盖去眼底的算计。
刚刚那位公子,他可是见过他的画像,林家的幼子,这间客栈是林家的,归这位林小公子掌管,他记得沈琅给他的辽苍消息中提到过他,最喜欢扮普通人,混迹在人群里,打探消息,因为这林小公子一直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所以都不会认得他。
沈琅知道这位林小公子的事,还有
他的画像,也是因为曾经这林小公子骗过沈琅,可惜沈琅太聪明了,没被骗到,反而还坑了林小公子一把。
虽说如今林小公子与年少时相比,是有些差别,不过不大,只是五官更加长开了些,又多了些沉稳罢了。
就是因为知道这林小公子的性情,顾十安才做了这个计划,哪怕没有林小公子在,他今天也只要在这客栈大厅一说,那掌柜的也会把他的话告诉林太师。
顾十安装作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让小厮扶他回房,告诉他,明日回去。
林小公子也确实如顾十安所猜想的那样,快速的回到林家,急步的走到书房,求见了林太师。
“父亲,儿子有要事禀报。”
他面色严肃的站在那里,目光看向立在书案后,垂首凝神作画的林太师身上。
林太师已经年过六十,两鬓斑白,留着灰白的胡须,身形有些偏瘦,他身处高位多年,身上自带一股威严,无形之中,就让人不敢造次。
他手中的动作没停,头也不抬的道:“什么事?”
林小公子十分严肃的说道:“父亲,国主他私自与北狄联手,派兵前往北周边关了。”
话落,林太师手上
的动作一顿,他微微皱眉,看着那点污渍,他有些怒意的将笔给扔到了一边。
这下他才坐下来,浑浊的目光静静地看着站在那里的林小公子,沉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是,林小公子将他与顾十安的谈话一五一十的悉数说给了林太师。
“父亲,国主这么做,无疑是与虎谋皮。”
他说完,林太师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无声的摩挲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静默半响后,才道:“那个少年倒是个聪明的。”
林小公子怔然,然后明白他父亲口中的那个少年是谁后,也附和着点了一下头。
“那父亲,此事,该怎么解决?”
林太师缓缓起身,从书案后走出来,“我进宫找陛下谈谈心。”
扔下这么一句,他便坐着马车进宫了。
皇宫,是帝王的住所,除了帝王,任何人都不允许在宫中乘车而行。
但是这个规矩对林太师来说,不过是个摆设。
守着宫门的禁军看见林太师的马车,都低下了头,以示尊敬,然后,林太师的马车便畅通无阻的驶进了皇宫,其他人都已经见怪不怪,没有多看一眼。
御书房里,冰盆散发着冷气,将
燥热驱散了不少。
辽苍国主一身明黄色龙纹长袍坐在御案后,埋头批阅奏折。
忽然,他侧耳听到太监的声音:“太师大人,请。”
紧接着,殿内就响起一阵脚步声,敢在帝王批阅奏折时弄出这么大动静地,整个辽苍也只有一个人了。
赫连盛紧皱着眉头抬起了头,他五官立体,浓眉大眼,薄唇,有一种狂野的美感,可是眉宇间笼罩着一股经年不散的阴鸷,他整个人看起来又有些邪恶。
他抬着一双阴鸷的眸子看向笔直站在那里林太师,脸颊往两边一扯,“这大热天的,什么事,竟然惊动了太师来进宫一趟?”
林太师对赫连盛这阴阳怪气的话完全没放在心上,简单的行礼后,就十分自觉得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立刻就有宫女给他端了茶上来。
“国主,近日,天气有些热,让国主火气稍微有些大,这个微臣能够理解,等会儿,微臣叫太医为国主开几副去火气的药,喝上几贴也就好了。”
林太师淡淡的说道,让赫连盛的眉宇间的阴鸷更浓,他整个人慵懒靠在椅背上,薄唇扯出一抹冷冷的弧度,“太师向来是无功不登三宝殿,说吧
。”
林太师对他的各种行径都是完全无视的态度,“微臣刚刚得到消息,国主您与北狄联手,已经派兵到了北周边关,准备与北周开战。”
他这话刚一出来,赫连盛放在椅扶上的手就瞬间抓紧,阴鸷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射向坐在那里神色自若的林太师。
他也不否认,只是说:“太师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林太师不惧他的目光,淡淡道:“国主,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既然做了,那微臣此次进宫的意思,想必国主是明白的了。”
“明白?朕不明白。”
对于他这种无赖行为,林太师淡然处之,“既然国主不明白,那微臣就直言了,此战不妥,国主还是收回成命的好。”
赫连盛此刻完全是处在暴怒的边缘,他死死的抓着椅子的扶手,脸绷的特别紧,一双阴鸷充满杀意的看着林太师,好像随时就要暴起,把他给撕成粉碎。
时间就这么静谧无声的在二人之间诡异的气氛里流逝。
良久之后,赫连盛妥协了。
他知道,今天的事,他答不答应,根本无关紧要,在林太师决定来进宫见他的时候,就表示,这件事的结局已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