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汐回到府,走在小径上,脸色沉着听耳边素语说着。
“乡下的人回来传了话,说是林姨娘昨夜在夜里起夜时,屋里没有点灯,不小心才空了脚榻,摔了一脚,好像有些见红了。”
“惠兰苑那边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现在叫了大夫。乡下的人回来传消息时,正巧就在半路上遇见了要去乡下看望林姨娘的林家老爷,林老爷也知道了,与传消息的人一块来了府上,这会子与老爷夫人在大厅里呢。”
“奴婢知道事情严重,所以特意去请小姐您回来。”
沈念汐越听,脸上眸中的寒意就越盛,脚下的步子没有片刻停歇,甚至还加快了不少。
“林氏怀有身孕,屋里有人伺候,夜里也有人守夜的,怎么她要起夜不知道叫人嘛?还有那守夜的侍女,也没听见她起来的动静吗?”
素语听着她隐忍怒火的话,心底也是觉得奇怪。
像是她们这种伺候人的,主子睡了,她们也会在床边的脚榻边歇着,那脚榻短窄,人睡在上面,根本睡不好,而且,她们又是经过调教训练的,那警惕性,也是很高的,夜里,只要床上的主子发出丁点声响,她们都能瞬间惊醒过来,伺候。
更别提,
郑氏送去的那几个人,更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怎么能放这种小事?
只是这其中隐藏着什么,眼下一概不知,还得后面仔细查了才能知道。
沈念汐在踏进大厅里时,脸色虽然还是沉着,可是心底的怒火已经完全被压制了下去。
她上前与郑氏沈琅,林嗪见礼,便规矩的在一旁坐下,漆黑如墨此刻沉着,瞥向坐在对面神色同样沉着的林嗪,她缓缓开了口。
“母亲,女儿刚刚听下人说,林姨娘出了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里有伺候的侍女,林姨娘她怎么不知道叫人伺候,反而自己要一个人去。”
她这话,让大厅里原本沉闷诡异的气氛瞬间破了,郑氏面无表情的脸色,有了点笑意。
经她这么一提,沈琅冷沉略有些阴郁的脸上,也稍稍有些缓和。
坐在对面的林嗪把他们的表情变化完全看在眼里,眼底一缕幽光快速划过,他将手中的茶杯,用力的掷放在手边的桌子上,冷哼一声:“那依二小姐这意思,是林姨娘她自己故意这么做的了?”
沈念汐目关幽沉的看着他,唇边忽而一勾,“林伯父也别急,我也只是提出自己的疑问罢了,这夜里伺候人的侍女都是睡在主子的脚榻上,离
床这么近,林姨娘出身林府这样的大户,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既然她知道脚榻有人,那她若是一脚踩下去,岂不是要踩到那侍女的身上。”
沈琅现在也从一开始的愤怒回过了神,看了眼林嗪,附和着沈念汐的话,“汐儿说的是。”
林嗪才不信,“照二小姐这么说,那侍女就在脚榻处,林姨娘一点动静就能听见,那么她既然都听见了,为什么不帮林姨娘,反而让林姨娘一个人行动?哎呀!我差点忘了,那派去照顾林姨娘的人,是沈夫人亲自挑选的吧?”
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坐在上面端庄得体的郑氏。
然而郑氏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相反,她还颇有好心情的端起手边的茶杯,优雅的喝了一口茶,随后,才慢悠悠的开口:“林老爷这话,本夫人明白什么意思。人是本夫人送去的,不过,本夫人一个正室,犯得着自降身份去对付一个妾室吗?就算本夫人心思歹毒,想要除掉林氏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用安排的这么明显,用自己的人,更别提,本夫人若是真想要林氏肚子里的孩子没命,哪里还会等到这个时候。”
“早在当初林氏入府时,她就该没命了。”
说着,郑氏噙着温柔的笑意看向林嗪,她目光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林嗪与之对视了一眼,而后收回目光,说道:“沈夫人还真是直率,既然夫人说此事与你无关,那那个伺候的侍女也是失职,怠慢主子,该罚。至于林姨娘,在乡下什么都不方便,还是该回相府养胎比较稳妥。”
沈琅把目光看向郑氏,听她的决定。
而郑氏却是把目光看向一旁的沈念汐,“汐儿,你觉得林老爷的提议如何?”
沈念汐眸色微动,她之前之所以提议让林氏在乡下待到三个月之后再接回来,一是林家所求,林家是皇商,若是把此事闹大了,对沈家不好,二来也就是为了防止林氏回来,胎象不稳,皆极陷害。
可是她倒底是小瞧了林氏的心狠,昨夜摔倒一事,这其中怕是也有林氏的算计,就为了回来相府,也真的是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当回事。
她敢肯定,若是这次不答应,林氏还会继续作妖,她眸色微沉,唇边却带着笑:“林伯父也是为了林姨娘好,毕竟林姨娘再如何,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就把她接回来,好好养胎就是了。”
郑氏的见她这么说,也就向林嗪点头答应了,“汐儿没意
见,那就接回来吧。”
沈琅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他心里也是知道林氏那个女人的心思有多狠的,毕竟,当年她一个人未出阁的小姐,为了进相府,连自己的名誉都不在乎,如今她为了从乡下回来,手段怕是会层出不穷,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
还不如把人给接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安全。
林嗪见他们都答应了,脸上才重新露出笑来。
“那就多谢沈相与夫人了。”
送走林嗪后,沈念汐便向郑氏与沈琅告辞。
沈琅看着郑氏的绝美的侧脸,放在腿上的手,手指微蜷,“夫人……林氏的事,我会派人暗中盯着的。刚刚,让你受委屈了。”
郑氏浅浅的笑着,不甚在意:“老爷言重了。”
沈琅看她如此,也知道她根本没有把林嗪与林氏放在眼里,和他一样。
他也不在停留,向郑氏告辞离去。
静音看着沈琅离开后,才低声与郑氏说道:“夫人,那,昨夜伺候林氏,守夜的那个侍女,该如何处置?”
其实,她们都知道,此事怕是林氏故意为之,可是林嗪已经说了,必须得惩处那个侍女。
郑氏捻着手中的佛珠,淡声道:“打二十大板,发卖出去吧。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