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从听风苑回去后,想起来还有一事,便让周绍亲自去了一趟学院,让他向学院夫子给沈离歌告个假。
承章学院的学堂里,沈离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精心读书,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他的额头布满了细汗。
有汗水汇聚成珠,从额头上慢慢滑落,他眉也不皱的抬手,随意的用衣袖擦了一把,然后再继续看书。
整个学室里都安静地只听见书页翻过的声响。
周绍与李夫子一同走到学室外,站着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才进去。
教课的夫子被热的大汗淋漓,见李夫子领了人进来,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起身行礼。
李夫子也回了礼,然后他站在台上巡视了一圈屋内认真学习的学生们,手握成拳,抵在唇边,用力沉声的轻咳几声。
这样的声响,在无比安静地学室内分外清晰。
埋头的学子们都把头从书本中抬起来,目光齐齐落在台上李夫子的身上。
沈离歌位置靠前,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李夫子身后的周绍,
周绍察觉到他的目光,向他微微一笑。
李夫子见众人都看着他,才沉声缓言道:“如今酷热难耐,怕是读书也读不进去,学院从今日起,便放一月的假,一月过后,再回来
上课。”
话落,本来精神有着萎靡不振的学子瞬间精神抖擞,目光噌亮。
众人起声拱手行礼,齐声道:“谢夫子体恤!”
李夫子很明显感受到了他们的情绪变化,脸上带着笑,“不过,虽然放了假,你们也不可懈怠学习,待再次回学院的第一日,学院便要举行考试,若是未能及格者,便会重罚。”
至于罚什么,却是不言明。
众学子一听再次开学的头日便要考试,心底一片哀嚎,可是再不情愿,也不敢表露出来半分,老老实实的答应。
李夫子说完,便与另一位夫子离开了。
周绍走到沈离歌的面前,向他拱手弯腰行了礼后道:“少爷,老爷让奴才过来接你回去,皇上忧心各地干旱一事,今日便下达了圣旨,让五皇子与宁王带人前去查探,您也在随行之中。”
沈离歌听罢,有那么一瞬的诧异,只是很快便明白了沈琅的用意,“我知道了。”
说罢,快速的将东西整理好,拿起来跟着周绍出去,刚出门就碰上特意等着他一同放学回去的顾十安与唐誉。
两人看见他身边的周绍,便明白了,与周绍颔首见礼后,顾十安便道:“既然周管家来接沈弟了,那我与唐誉便先行告辞了。”
沈离歌点头,目送他们离去后,便跟着周绍一同乘坐马车回府。
被顾十安算是强拉着离开的唐誉,与他走了一段距离后,便甩开他的手,“十安!你干嘛拉着这我走啊?周管家来接离歌,咱们又不是不可以一道。”
顾十安温和的笑了笑,“周管家可是沈相的人,平日里离歌回府他可从来没有来接过他,他今天亲自来接,怕是有要事,我们跟着,不好。”
唐誉心思比较单纯,他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原来如此啊……那我谢谢你了。”
“不用,走吧。”
……
沈离歌回到相府,直接去了沈琅的书房。
“父亲。”
沈琅抬眼,看着他这唯一的一个儿子,虽然才十三岁,却早就出落的长身玉立,沉稳,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亲手倒了杯茶给他,待他喝下后才说道:“我让周绍接你回来,目的你可都知道了?”
沈离歌脸色一如往常的那样冷着,闻言点了点头,“来的路上,周数已经与儿子说了。”
“嗯,你是相府的唯一男嗣,以后这相府还得靠你,是以,这次跟着五皇子宁王他们一道去,也算是历练。”沈琅说道,“你自小便聪慧,待明年春试,以你的才学,头筹不在话下,再
过两年,你入了朝堂,有些经验,处理事情来也会得心应手许多。”
沈离歌静静地听着。
“这次查探干旱的事,你的身份只是一个随行下官,不再是相府的公子,处世接物方面,你要好好处理。如今二皇子与五皇子之间的夺嫡经此一事后,便会更加汹涌,你别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与五皇子能少接触便少接触。至于宁王,他虽然不是皇子,可是他手中握有那么大的兵权,皇上如今再宠信他,也不容忍文武合流,你也少接触为好。”
沈琅仔细的叮嘱他此行的注意事项,说的口干舌燥。
沈离歌很贴心的给他倒了茶,“儿子明白,多谢父亲教诲。”
他认真严肃的行礼,沈琅看他如此,心中甚是欣慰,“好了,你回去好好的洗漱一下,今天好好的歇息一下,明天便要动身了。”
“是。”
沈离歌起身离去,沈琅唤了周绍进来,“你好好的给离歌准备一下,他虽然看着沉稳,但到底还是孩子,此去一路上怕是不会很顺利。”
周绍点头应是。
沈琅想着沈离歌的样子,喝了口茶低叹一声,“要是离歌是阿琼的孩子该多好……”
周绍对此并无反应,装柱子。
沈离歌回到长青苑,
吕姨娘见他回来了,诧异的很,“你怎么这个时候从学院回来了?”
随即眉头一皱,语气变了:“你是不是逃学了?”
无怪乎吕姨娘有此想法,实在是沈离歌小时候这样的事做的太多了。
沈离歌面对吕姨娘,他自己的生母,脸色比对外人还要冷些,只是他从小对谁都是冷着一张脸,所以再冷些,吕姨娘也看不出来。
“学院休假一月,我才的回来。”沈离歌语气冷淡的很,“我要沐浴更衣,便下去了。”
他与吕姨娘不过说了两句,便离开了,吕姨娘愣怔过后,就不见了他的人影,又气到自己了,气息十分的不稳,她身边沉雪是真的怕她一不心就给自己气晕过去,连忙抬手给她抚背顺气。
“你说说,他这个样子是随的谁?我好歹是他母亲!我问他两句,他就这么不耐烦,真的是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
沉雪听着吕姨娘的气骂,只是装聋作哑,对吕姨娘的话,心底有些不苟同。
小公子虽说是吕姨娘的生的,可是依北周的规矩,那庶出的子女只有正夫人一个嫡母,她一个妾室怎么好意思称是公子的母亲,更别说她对小公子从未有过母亲的爱。
然而这些想法,沉雪是打起死也敢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