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内。
陈行之尚还搂着软香美人睡的正酣,忽的被门外急促的敲门上惊醒,陈行之还没发怒,倒是美人先怒了,娇嗔道,“谁这么大胆子敢吵到老爷睡觉,活够了是吧!”
尖细柔软的女声令门外敲门的守卫一阵头皮发麻,心底发怵,然而事关重大,他唯有硬着头皮继续敲门道,“属下知错,可出事的是清风阁,属下不敢有所耽误!”
此事不禀,若是让陈行之知道了,只怕自己的后果比现在要惨的多!
美人听他此言,不由嘟起了樱唇,神情略有些不悦,刚准备与陈行之撒娇抱怨,却见陈行之骤然睁开了眸子,眸光微凛,美人心下一颤,下意识后退了些许身子,她知道,这样的目光里透着的是危险的光芒。
“清风阁出什么事了!”陈行之厉声质问,门外的守卫连忙答道,“昨晚有人闯入清风阁!”
“什么?!”陈行之‘腾’地从床榻上坐起,“更衣!”
美人微愣片刻,旋即反应过来,忙不迭下床去取衣裳。
待得陈行之匆匆来到清风阁之际,清风阁周围已然聚集了不少守卫,众人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什么。
见陈行之过来,众人纷纷自行让出一条通道,穿过人墙,陈行之这才得知让众人议论纷纷的缘由,只见清风阁正门前,赫然躺着两具已经面色青灰骇人的尸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清风阁都能闯进来,当我陈府是摆设么!”见到眼前情形,陈行之当即震怒地道。
众人吓的纷纷噤声,那个为首的守卫心知躲不过去,便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今天一早,有府上的下人打扫的时候发现清风阁不对劲,进去后发现这俩昨晚值守清风阁的守卫已经死了,死于中毒,死亡时间是昨晚到凌晨。但……青阮公子安然无恙。”
陈行之越听脸色越发难堪,目光冰冷地扫了圈周遭众
人,“清风阁一直是陈府禁地,如今凶手竟能潜入清风阁杀人,那我要你们这些人做什么!都是酒囊饭袋么!”
陈行之的声调并不大,幽幽跌进众人耳中,心下却是阵阵犯凉,众人皆是沉默,无人应声,陈行之默了片刻,冰冷的声音再次传入众人耳中,“将昨晚守夜的所有人统统给我活埋咯!”
陈行之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众人均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陈行之心狠毒辣是西北人人尽皆知的事,这次不过是死了两个守卫,更何况青阮公子也无事,陈行之何以让昨晚值夜那么多人陪葬。
一时间,气氛越发凝重起来,没人敢发声求情,却也无人敢动手。仿佛只要他们一直这样僵持着,陈行之便会收回方才的话。
而昨晚那些值夜的人在陈行之话音一落,便就吓得浑身打起颤来,他们本能的想逃跑,但双腿像是灌了铅般沉重,竟无一丝气力迈出一步。
然而吐出口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更何况是陈行之,见无人动手,当即又是一声厉喝,“怎么?连我的话也敢不执行了?!”
陈行之脸色阴沉如雨,方才无人反应的情形更让他怒火中烧,他这话一出,还没人动手,昨晚那些值夜的人便纷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求饶。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是陈行之两个冰冷的字眼,“动手。”
陈行之的这两个字彻底破灭了昨晚值夜人的希望,其他守卫不敢再犹豫,开始动起手来,不分男女老少,一律捉去活埋。
一时间,偌大的陈府院子里尽是充斥着男人女人的哀嚎声、哭闹声。
处理了这些人,陈行之胸中的火气才稍稍平息了些许,支散了一众人后,陈行之独自一人往清风阁内而去。
清风阁里,青阮所住的房间最大的特点便是没有窗子,四处皆是铜墙铁壁般的青石砌成,房间顶上有一
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白日黑夜里将房间映照的一片亮堂。
“昨晚之事,可与你有关?!”浑厚的一个男声突然响起,回荡在这偌大的房间里,久散不去。
床榻上,是深棉着的青阮,听见陈行之的声音,紧闭着的眸子缓缓睁开,却眸色平和,并无丝毫反应。
被禁锢的这些日子里,困了便是睡,饿了便就吃,空闲了便就翻翻陈行之特意给他送来的治国之道的书籍,或者就这样单纯的陷入一片自己的思绪中,一颗心早已变得无比淡泊。
陈行之见青阮毫无反应,竟也没有生气,而是兀自走到厅堂里坐下,语气颇有些无奈地对轻纱幔帐里的青阮又道,“你还没起榻呢吧!快起来罢!我有事问你。”
青阮无应声,却默然坐起身来,开始更衣。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莫名舅舅,他虽然不信,但眼下情势,还不是拆穿他的时候。
少顷,幔帐撩起,一抹清俊身影映入陈行之瞳仁,见他平安无事,暗暗松了口气。就连语气也缓和了几分。“昨晚清风阁发生的事,你可知道?”清风阁有人闯入,目标除了青阮也没有其他了。
青阮闻言,深黑的眸子里平静无波,兀自在陈行之一旁落座,淡声道,“好似有那么点动静,怎么了?”
陈行之斜了眼青阮,眸子微眯起来,“昨晚看守清风阁的那两个人被人毒死了,我想凶手的目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青阮听罢,默声片刻,又道,“嗯,凶手的目的不过就是我罢了,昨晚的确是有人来找过我。”
“哦?”陈行之骤然提起精神来,“是谁?既然有人来救你,你又为何不跟他走?”青阮听了,不禁轻声笑起来,“你可不要误会了,来找我怎么就是救我出去,也许是来杀我的呢……”
“哼!”陈行之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杀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那凶
手是谁,不就是你心里放不下的宁如秋的人,看来他们是等不及救你出去了!”
言罢,陈行之一改方才的脸色,竟得意地笑出声来。
“那你这次可是失策了,我充其量不过是个侍卫罢了,他们怎会在意我的死活。”
“是么?”陈行之一脸不可置信的扬扬眉,“那就试试看。”
青阮虽说只是北洛国国主的影子杀手,但司霆烨与宁如秋知道了他是北洛国二皇子的真实身份,即便是为了天宏国与北洛国两国的友谊邦交,司霆烨与宁如秋于公于私都没道理置青阮的安危与不顾。
若说司霆烨与宁如秋会不管他的死活,他横竖都不会信。
宾悦客栈。
从叶涟漪处回来的许志远,远远便见客栈门口停着一顶颇为华丽的马车,须臾,从客栈走出几个人影,许志远心下一顿,不禁疑惑起来,朝着客栈前快步走去。
“你们这是要……”
见是许志远,司霆烨与宁如秋并不打算隐瞒,“我们要暂时回去了,林赟已经去救李昂了,这个时辰应该已经救出,安置在城西的那间破茅屋中,你可以去那里找李昂。”
许志远一时没反应过来,略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好,我会去,林赟要跟你们一起回去么?”
“自然。”说话间,司霆烨已然上了马车,宁如秋淡声应着,“你与叶涟漪的情况如何?”
许志远淡然一笑,“之前的误会我以经济解释过了,不过至于她怎么想,就顺其自然吧。”
“恩。”宁如秋话音一落,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微顿片刻后,又道,“倘若这西北出了什么事,除了李昂,你也莫要忘了叶涟漪。”宁如秋说罢,不等许志远反应过来,便就上了马车。
马儿嘶鸣一声,迈着步子渐渐远去。
马车内。
司霆烨俊脸淡然,宁如秋轻轻伏在他的肩头,凤眸微眯。
“陈行之定然算不出咱们
会真的不顾青阮的死活,待他得到了消息,也一定有所行动,这次的输赢就看谁能赢得时间了。”声色轻柔,却听不出丝毫慌张。
“是啊,这个法子也只能拖他两三日,不过两三日的时间足够我们用了,以青阮的聪明才智也会猜到咱们的想法。”
西北省城内,不知从何处流出陈行之要杀了青阮的消息。
普通百姓不知青阮的真实身份,只当青阮是陈行之手上普通的人质,但这话传到李昂与许志远耳中,却觉别有深意。
李昂与许志远会面后,许志远便听司霆烨与宁如秋的提示找个隐蔽之处,藏了起来,但当李昂听闻陈行之要杀了青阮的流言后,便有些坐不住了。
“皇上与娘娘来西北就是为了救青阮公子,如今我欠他们的一条命还未还,这次就让我还了他们便可!青阮公子是一定要救出来的!”
李昂情绪激动,许志远忙的安抚他道,“皇上与娘娘临走前有交代,不让咱们轻举妄动,而且,这很可能是陈行之故意设下的圈套。”
李昂仍是不敢置信,担忧地望住许志远,不确定地道,“如果……如果陈行之来真的呢?”
许志远轻轻摇摇头,语气轻缓却笃定地道,“我更相信皇上与娘娘。”
陈府内。
陈行之已经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要杀青阮的流言已经放出去两天,陈府上下,包括清风阁他已经派了重重守卫看守,只要司霆烨与宁如秋的人一出现,定是有来无回,然而他足足等了两日,却不见司霆烨与宁如秋有丝毫动静。
思来想去,陈行之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来人!”
“在!”
坐在主位上的陈行之面色凝重,沉声片刻,对来人吩咐道,“发动所有人力去查国都城来的人如今身在何处,又在做什么!得到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来人接了命令,朗声应下后,转身而去。